八十年代的一个落后小村子,住着不到千人的村子每家每户的房屋都紧挨着,显得格外拥挤。
小花家的屋门口就是一条狭窄的土路,周围都是房屋就连树木都没有空地来生长;隔着一堵墙就是祠堂,祠堂就是一个村子同姓氏用来办红白喜事,罢放家族世去先人的排位和族谱的。
小花出生在一个贫穷又负债累累的家庭,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两间土房子里住着三代人可想而知生活拮据。因为计划生育排行老三的她又是女孩,也因为生活困难把排行老二的姐姐还抱养出去了,幼小的孩子终日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只能让老母亲带着,尽管这样仍然没有让父母打消一定要生到儿子的想法;
那时候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因为身体不好带着二个女娃娃,连种地都没法去只能在家养养鹅,养养鸡什么的;
那个穷乡僻壤的村子除了种地,养家禽外也没有别的收入了,常常小花和姐姐都是穿着大人穿不了的衣服改了在给孩子穿。
那时候太小记忆中只有姐姐和奶奶,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听说爸爸是有兄弟姐妹的,但因为穷大家都不敢接近她家,怕连累了。
唯有最小的姑姑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有时是米粮,有时是衣服裤子什么的,最苦的时候因为家里没米,奶奶就煮了一锅芋子充当晚饭。
小花一直以为家里就只有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这几个人,直到小花三岁时奶奶去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家里还有一个有文化有单位的大伯,那个年代大伯家算是比较富有的家庭了,但是却一点也不想帮我爸爸这个弟弟,就连老母亲生病起不了床需要人照顾也是不见人影的,这些都是后来听一位邻居奶奶讲的。
后来小花又多了一个妹妹,那年夏天村委会来了好些人,他们一进屋就开始找爸妈,没找到就搜家档,最后,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一个中等大的老式坐钟搜刮走,后又拿起几个竹竿开始敲屋顶上的瓦片,小花和姐妹们吓得哇哇大哭,最后在七八十岁的奶奶以身体力挡下他们才惺惺的离去;
那个年代对于超生的女孩子来说真是命如纸薄,听邻居奶奶说:曾经奶奶差一点就要把小花沉塘淹死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救的,反正奶奶自己也说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年的秋天,才三岁的小花被邻居奶奶抱在怀里懵懵懂懂的目送走了奶奶,没有难过,也没有哭泣,就站在村口远远的看着送葬队伍披麻戴孝,扬着白帆抬着棺椁往山上走去……
从此,小花在也没能感觉到来自长辈的疼爱,有的只有严厉的默默劳作与田地和家里的母亲;
奶奶走后母亲回来了,大着个肚子也不敢白天出门,怕邻居到村里告状超生的事。小花也不记得母亲那时候的样子,只记得奶奶走后不久弟弟终于来了…
那一刻感觉世界都明亮了,爸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至此长达八年的生子之路结束!多少心酸苦楚只有他们和留在家里的我们知道,那是一段黑暗的沉默的像贼一样毫无尊严的日子,终于,终于都结束了!
记得弟弟出生时不知道是谁送了饼干去看望月子中的妈妈,四岁的小花尝到了甜甜的香香的饼干的味道,又甜又香的饼干让若干年后都好像还在口中蔓延……
随着弟弟满月然后爸爸就外出干活了,那个年代男人可以去别的更偏远的山里帮人家做长工,爸爸也去了,记忆中小花对爸爸的印象不深,家里就只有妈妈带着四子妹一起生活。
那时候的妈妈除了要照顾我们四个还要下地种稻子,种甘蔗,种菜,养猪,养鸡,上山砍柴等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从太阳升起忙到天黑才回家,那时候姐姐也帮忙扫地,喂鸡什么的,然后妈妈回家开始做饭我们跟着帮忙生火,一家人吃完饭就收拾睡觉;
那时候因为房间不够妈妈带着弟弟一间,小花和姐妹们加上一笼子鸡住一间,家里实在没地方放那笼子鸡只能和人一起住。
从那时候起三姐妹就挤在一张床上,每天晚上最不会睡觉的妹妹就从这头睡到了那头,有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在睡梦中打一下你这都是常态。
遇到有人过世,村里的习俗是,去世的人要请道士做法三天才下葬。只隔了一堵墙的小花三姐妹每每村里有人去世都要在夜里听着隔壁祠堂敲敲打打的声音入睡,有时好奇还会透过墙缝看祠堂内正在哭丧的做法的看上一会……
后来有人也会问看到去世的怕不怕?小花也不知道怕是什么?只是比较吵,可能是生活在那个地方常常能看见这些事,自然也就不会害怕了吧;
姐姐上学后家里炒菜做饭的活就落到了她的头上,个子小小的她站在矮凳子上拿着锅铲像模像样的炒着菜,小花和妹妹一个负责扫地一个负责放火,大家配合的很好。每天天未亮妈妈就下地干活去了,直到做好了饭才会回家吃饭,饭后又是出去忙碌每天如此反复……
九十年代后我们渐渐的要做的家务活就更多了起来,担水也成了姐姐和小花的日常,每天傍晚都要担好满满一大缸水作为日常用。
在那个落后的村子里营养不良是常见的,四姐妹也是如此,个子小又黑又瘦的起,每每用那种老式的木头桶挑水都会撞坏木桶底部,偶尔也会被打烂,每次打烂了都会哭,然后就是承受妈妈的罚,通常就是用细细的竹条打;
那时的妈妈好凶,只要一没做好就会挨打,别的家长来告状也会挨打,那时候小花好怕好怕挨打,妈妈也是没读什么书的人,偶尔认识几个字,所以她的教育方式就是动手打人……
记得吃饭的时候小花手拿筷子夹菜不小心翘起了小指,妈妈用她的筷子重重的打在小花的指头上,直疼的小花泪流满面又,又不敢发出声音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还有一次和村里一个小孩打架,晚上那家长拉着小孩来家里就骂,说:你看看你家孩子把我孩子打的,手都打红了;妈妈二话不说直接就用手狠狠的打屁股,嘴里说:我叫你打人,我叫你打人
至此以后姐姐就说以后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能告诉妈妈,妈妈会打人不会帮我们的。后来才知道是妈妈也不懂得怎么用言语来教导自己的孩子……
渐渐的小花十三岁的时候才懂得妈妈严厉的外表下用最朴实的方式教会了很多,虽然是用最粗鲁的方式,但很有效!从小到吃饭不能发出很响的声音咀嚼至夹菜不能翅手指,大到为人处世都教会了。
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早熟,敏感,内向又自卑,以至于上学也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沉默寡言的性格总是比较吃亏的,常常下地干活也是最老实不敢偷懒的那个,妹妹性格开朗也知道偷懒很多时候家务活都是做的比较多的一个。
1997年是值得高兴的一年,那年小花一家住进了新建的房子里,四间红砖大瓦房明亮又宽敞,小花和姐妹们也分到了一间房,大大的玻璃窗一打开就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稻田,还有不远处的小山,床铺也宽了许多,在宽敞的房间里可以同挨着放下两张1.5米的床,看着这样的房子心理也变亮了许多。
至那以后晚上睡觉在也听不到道士的吟唱和敲敲打打的声音了,安静的又舒适的新家让小花很满足很满足。
新房子门口留着一块空地妈妈说:以前我们家没种过果树,现在这块空地就留着给你们想吃什么水果我们就买回来种吧?
小花和姐妹们一听高兴坏了,姐姐说:种葡萄吧,我还没有吃过;
妹妹说:种李子吧,酸酸甜甜的那种,想想都好吃。
妈妈问:小花,你呢?小花想了半天小声音的说:我想吃桃子……
说到桃子,小花又想起了七岁那年秋天,小花像往常一样牵着牛路过一户姓谢的人家;
那是一排土砌的房子,两兄弟和父母三世同堂住着,房子建在离稻田很近很近,房屋和稻田中间隔着一条总路,每个要下地干活的人都需要经过那里。
桃树就种在路边挨着稻田的地方,每年秋天桃树挂满枝头。那一年秋天的桃子结的特别多,又大又圆迎着阳光范着诡人的红色,让每一个路过的人垂涎三尺……
这天下着小雨有一点微微的凉意,小花像往常一样去放牛,经过那棵挂满诡人桃子的时候忍不住住足看着它们吞了吞口水,心里多想摘一个下来尝尝,咕嘟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口腔都是理想中多汁的桃子味。
天渐渐暗下来了,小花牵着牛往家赶,在一次经过那棵桃树旁,看见靠近稻田的那边有几个桃子掉在了地上,小花看了看四下无人,就挪动脚步往地上的桃子捡去……
正在这时房间传来一声呵斥把小花吓了一大跳,然后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那是谢家的老二凶巴巴的说:你干嘛呢?叫的你家长来……
小花吓得六神无主一动不敢动,骂骂咧咧的说了好多,最后被拉过去站在桃树下默默的哭泣供人观赏……
那是一段童年痛苦阴影,如果小村庄的人都心存善念结局会不会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