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即将过去了。
往事如流水中的枯枝杂叶,被带向远方了。就在此刻,水恢复了它的纯净,清澈见底,小鱼闲适地在水中东游游、西逛逛,与水草嬉戏。行人停下了匆匆的脚步,观看这美妙的风景。
时间终于慢下来了。
明天,或许我们还将各奔东西,为自己的生活忙碌,但此刻,让自己停下飞奔的脚步,让心休息一会儿,沉浸在这碧玉般纯洁无暇的时光中吧。
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身体融化了。远方传来飘渺的仙乐,而又直入心扉,宛如天籁之声。随着乐声不断激荡,一股股暖流注入身体当中,流遍四肢百骸,全身轻松而舒畅。身体完全放松了,轻飘飘地,摆脱了束缚,飞向云上的世界。
心平静下来了。脑中一片空明,似睡非睡。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飞过,有欣喜的时刻,也有痛苦的回忆,喜怒哀乐杂织在一起。我们静静地看着,好像在看一部电影,是别人的电影。我们已不再在意了,那些已过去了,就让它去吧。
我们飞上白云,俯瞰这苍茫的大地,飞机在脚下驶过,火车在路上飞奔,形形色色的生灵在忙忙碌碌。广阔的田野、奔淌的河流、起伏的山川、散落的村庄,都清晰可见。奔腾的江水,在天际注入无边的大海,为大海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
我们向北方飘去,飞过无垠的草原,黄色的沙漠,高耸的雪山,飞入北方遥远的世界。那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我们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鱼,那是传说中的鲲吗?她像山峦一样巨大,逍遥地游荡在天地之间,巍峨而庄严,亦真亦幻。我们看到了山海经中的诸多怪兽,在下面三五成群,走来走去,说着不知名的语言。我们看到了北方的冥海,阴冷幽深,波涛起伏,不知道潜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只觉得阴暗里有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看到了滚涌的火山,天空黑暗而恐怖,地面到处冒着黑烟,一个巨大的深渊,那是地狱的入口。无数青色的鬼魂,正排着长队进入,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痛苦,洗涤他们罪恶的灵魂。我感到恐惧,我抽身而逃了。
我们继续向北飞去,来到了北极,茫茫大海中,一片陆地展开。地面上一个大洞直通地心。我知道了,那是小人国的世界,他们拥有高超的科技,飞碟就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地底世界中一个个出口连通着地表,他们乘坐着飞船,从火山口中、从海底出入,观察着人类的动向。他们还在和地底虫族战斗吗?
我们又飘起来了,身体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地面已经看不清。卫星、空间站、巨大的岩石,从我们脚下飞走了,一颗巨大的蔚蓝星球展现在眼前,在慢慢地转动。远处,巨大的太阳照耀着我们。相比之下,人简直是不能再渺小了。如尘埃般,吹而不见。广袤的陆地上诞生了小小的文明,吸取着自然的养分,聚集在几处适宜他们生存的地方。什么金字塔、神像,在大自然的面前如同零星的火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突然,身边飘过了几个明亮的东西,他们发着晶莹明亮的黄色光芒,挥舞着长长的触手,那些是地球高层的生物,还是外星生灵?他们好像在海中游荡的水母,却又轻灵飘逸,他们是智慧灵体吧。宇宙空间还存在这样的生物,看来人类对于自然的认识,还真是少啊。
我正在沉思,突然,巨大的星球开始加速转动起来,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逐渐开始分不清海洋和地面。然后,啵的一声,它在我眼前像一个肥皂泡一样爆开而消失了。不只是它,周围的一切,太阳、星星、漂游发光的生物,一切都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我在哪里?我还在吗?我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身体,可是发现我的手已不见了,我也消失了!可是,我明明还在,我还在感受这一切,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我的肉体都消失了,但我的灵魂仍然还在。
就这样,我在空间中不知道动还是没动,陷入永恒的静止中。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亿万年。但我仍然知道自己存在。
突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彩光,在光的照耀下,我这才看清自己,自己已经变为一缕白色的光,发出晶莹的光芒,正在向那彩光飘去。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到达了彩光面前,钻了进去,与她融为一体。
一瞬间,我感觉如同地裂天崩、宇宙重生,乾坤再造,那种感觉无法形容。那里有宇宙中最原始而纯净的能量。
她超越了一切。
我清醒过来时,放眼看去,世界已不是那个世界。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或大或小,或隐或显,三维空间中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知识皆在心中。宇宙中荡漾的引力波就和水波一样,跳跃的量子去向也逃不过我的法眼。这是哪里?高维世界,还是多重宇宙空间?这是上帝的感觉吗?我能否做些什么?时间还在流淌吗?“我”又是谁?我死了没有?
我喜欢这种永恒的感觉,就这样吧。
无我,无声,无色,却又和悦智慧。我知道了,这就是佛说的境界,也是道说的“无为”乃至道本身。世间的一切都是相通的啊。天道只有一个,不管它叫什么。开悟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忽然,一道光打在我的脸上。
那是?
那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睁开眼睛,一切如故,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