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来访者自序的故事(上):

在下是一个会看八字的催眠师,这个所谓的“看八字”当然不能跟网络和现实当中的大师去比,但也因为这个技能,接触了为数不多的特殊来访者,他们的经历都让我所生存的狭小世界给无限延伸了,无法判断真假,因为我没这个能力,只知道,在催眠状态下的他们,依然将一些貌似奇怪不合常理的事件都如清醒般无异地描述清楚。


“吉祥用品”店故事

我是麻雀,经营着一家祭祀用品店,做的是阴阳两道的生意。记录下来这些事情,是想着有一天,我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好让人知道,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裂变人(上)

这是清明节过后的两周,店里来了三位六十来岁的妇人,说要订制一批纸扎的祭祀用品,还给了清单,有房子,马,佣人,花轿……

“订制需要时间,而且也贵,何不选一些现成的硬卡纸做好的成品呢?”我一边看清单,一边问道,几位看着我盯着其中一项皱眉时,说了一句:“这些必需在两周内完成,多少钱不是问题……”

那其中一项是要求做一个一米八高度的军人。我指着这一项,就说:“军人绝对就不行了,怎么可以烧军人呢,你们另请高明吧,这里恕不接待!”

正准备送客,其中一位老人家就皱起眉头,拉着我手,拿出一张照片,哭丧般说:“这是我儿子,二十年前参军,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他走后,我那儿媳也跟着走了,我这是白头人送黑头人,儿子送回来的只有那套军装了,我想她俩继续在下面做个伴……”

老人家说着说着这泪就流了一脸,目光呆滞,旁边两位也搀扶着说到:“这位老板,要不你将纸扎人做好就行,这外面的衣服,我们带回去再给穿上吧。”

话都到这份上了,这活也不得不接,这单子就算是接了下来。

两周后如期交货,但就是我得跟车帮忙送过去,说是怕路上有闪漏,我好帮忙修整一下。

唉,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跟到她们的村子里,时间也是接近傍晚了。

之间这村口很突兀地放了两尊两米多高的石雕门神。心想着,这村子,够有钱的,这么大尊的大理石雕像。

只见不少人家门口燃起了香烛和纸钱,女人双手颤抖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男人呵斥着小孩儿不能出屋子外。

司机是村民来的,在卸车上的东西,嘴上嘟囔着,唉,二十多年了,还不行就都得搬走咯……莫名奇妙的话,虽然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但现在被一种恐惧的气氛笼罩着,这时候过来一位老朽,身边是其中两位来过店里的妇人,说:谢谢您还特意送来,今晚是我们这条小村的大祭祀,我就不留您在此晚饭了,这里是余下的货款,你看一下是否对,改天请你过来坐。付东,你送她出村吧,然后你赶紧回来帮忙。”

付东应诺着。

说完,也不等我回复,老人家就赶紧往他们祠堂方向走了,我说:“唉,这货款是对了,但我自己坐车回去,这得天黑才到啊!你们怎么就这样待客呀?“

司机赶紧催我上车,车上让我加了他微信,说让我打个车回去,多少钱,稍后微信转给我。这路上,付东司机一味说抱歉,今天路上堵了车,要不是够时间送我回去的,这下,刚刚村长吩咐了,我随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弄,怕时间不够,所以就委屈我自己回去……听起来,这付东还挺会说话的,应该不是纯粹的一个司机。好吧,就我先回去。

5天后,店里来了客人,是付东。他来买祭祀用品的。看起来很憔悴,似乎好几天没睡觉了。一眼看过去,还有些不认得呢,说好的车费,给截图过去了到现在还没给我钱!

“老板,你好!抱歉,那天的车费,没来得及转给你,现在来买东西,一起给,好吗?”说话有气无力的,丢了一半魂一样,不过既然是来帮衬的,那就一切当他屁一样,给放了呗。

给他倒了杯我私人配的节气养生茶,他居然连续喝了四杯还要,边喝边说:“老板,你这茶我喝了,心里总算觉得安稳些了,有着地的感觉了,能再给我一些吗?“

这话怎么说得我毛骨悚然,难不成他是腾云驾雾来的?我不好气的回答:“这是我自己应这廿四节气配的茶,除了安神,还能安魂外面买不到,你要的话,另外算钱。不过,先给我说说你原先是怎么个不踏实,现在又觉得安稳呢?我觉得没问题,再给你配茶。”

“果然道士肆没介绍错,你这儿的东西,下面能收到!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付东双手捧着茶杯,说到

“哦?道士肆介绍你们来的,干嘛不早说。说吧,他又做了啥?我这开门做阴阳生意的,你说我听,信不信我的事,不论到你说。”我边给他拣货,边没好气地说到。

付东,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说了:

“这一切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中学毕业,90年代改革开放,很多人自己开始做生意,我就是那时候没继续读书,而是跑跟车的,这活半个月休息半个月在路上,刚好,那会我就在家,目睹了一切。

 我们这个村姓付,前几天你送东西来,祭祀的不是大人物,而是一位村妇,他丈夫付春兴是当兵的,在当兵的第四年回家,老人家给相的一个女人,是外地来的,没感情基础,就年纪相仿。付春兴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回来过,但没多久就被派到了一个边境地方,但这一趟,人就再也没回来了。”

我听到这里,就插话了:“不对啊,那天三位老人家来,给我看的军人就是你口中的付春兴吗?这都十几二十年了,怎么现在才祭祀呢?”

“唉,这是我们全村造的孽呀!

付春兴的媳妇叫李桂莲,在得知付春兴牺牲的消息后半年怀孕了,付家刚丧事都未满一年,两位老人家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媳妇给活烧了!像旧社会那样浸猪笼!这事被婆婆哭天抢地声震遍了全村,在村子里炸开了。

付妈在她们家门口不断捶打自己胸口,怨自己怎么就给相了一个荡妇给自己的儿子,守孝百日刚过就给自己儿子套绿帽,付爸更是气得眼睛通红,用麻绳将李桂莲给牢牢得绑了起来,大家看到李桂莲的时候,脸上,手上已经是青红不分,明显被狠狠地打过了,当时被付爸拖到了大街上,逼问奸夫到底是谁!

但李桂莲怎么被打,都没说出到底这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也硬说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付家的事情。

可是,她那个圆圆突出的肚子,分明就是怀孕,当时也有好心人请来了村医把脉,确定不是长虫子,腹积水之类的病,真真确确是怀孕了。

但李桂莲都被打掉了两颗牙了,都不肯说孩子是谁的,硬说自己没对不起付家!可是村医都说是怀孕了,乡亲们也都看到她那圆圆凸起的肚子了,劝的劝,说的说,所谓人言可畏,被绑着的李桂莲,一下子蹬了起来,拔腿就往村的河边直奔过去。

那一天,是农历七月七日,刚好是七夕。天阴沉沉的。

大家跟着也跑到了河边,李桂莲在河边大喊了一句“付春兴,我没有负你!!!”说完,就一头栽进了河里。当大家都跑到河岸上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粒,一下子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大家在河堤岸瞄了瞄眼没有看到李桂莲浮起来,都匆忙散了。

这天后,村子慢慢恢复平静,大家也就只是偶尔闲的没事,或者茶余饭后才会聊起来,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付家的事被大家淡忘了。

但就在李桂莲死后的第七年,她回来了,并站在了付家的门口。

那天早上,我本来要出车,早上六点就在村口看到了往付家跑过去的李桂莲。我当时吓得不轻,但又好奇,就后面跟了过去,只看到付东兴妈妈刚好拿着一个桶与李桂莲刚好在门口撞上了,付妈吓得桶砸到自己脚,她自己吓得整个人瘫坐在门槛上了,裂开口猛喊鬼,付爸冲出来,二话不说拿起门口边上的锄头就向着李桂莲砸过去。

付家父母的叫喊声很快引来了人,大家看到李桂莲,个个都吓得大喊乱叫,这一叫引来了更多人,有几个男的直接拿锄头过来就砸,李桂莲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活活打死在自己夫家的门口。

她的头和颈部被锄头都差不多锄开了,血肉模糊,满地血水直流。

后来,大家冷静下来,赶紧叫来了村长和村医过来。

村长让大家别慌,先认清人,让付家父母仔细辨认了尸体。

付家母亲认得李桂莲左耳是红色的,那红色蔓延到左脸鬓下,就似钟无艳的那种胎记的红色,所以,当时一照脸,她就已经确认是李桂莲了。

围观的妇女听到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因为事后,大家也组织过打捞,没捞上,当时付春兴父亲就心里有些愧疚,因为他绑得很死,不可能挣脱,这些年,村里面的人都安慰着说,不一定是死了,或者随着水流给救了呢?

但那一天的情景大家是知道的,李桂莲跳到水里,根本活下来的可能很低,她当时一跳,滂沱大雨就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河里的水都超过警戒线了,下游直接出江了,这水这么大,根本不可能被救。

村长突然长叹一声:“唉······冤孽啊,还是要回来付家,让付家给结束生命。”

村民议论纷纷:这女人命不该绝,七年前贵人相助,死里逃生。她好好地在外生活不好吗?非要回来寻死,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死。

你说,鬼,鬼能被打死吗?当时的李桂莲明明就是一个人!

村民也继续议论,说是肚子里那娃的爸给救的!可是她回来干什么?这回倒是真死了。

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大家确认了眼前的李桂莲是人不是鬼后,都松了一口气。

当晚,村子里决定这件事情不上报了,李桂莲的父母早在七年前已经知道她女儿偷男人的事情,已经没脸再与付家来往,河里也没捞上,也就报了户口销户。

在村子里举行简单的追悼仪式,并将李桂莲的尸体火化,骨灰撒到河里,算是完成了一件事,也送走了李桂莲。

那时候村民似乎没有了七年前的微词,对李桂莲也起了同情心。

然而,在这件事过去了十年后,是七月十四,李桂莲又出现了,她的出现,让整个村子彻底崩溃了。

这次是她站在村口处,等有人看到她了,她才慢慢地踱步往付家走去。

这时候,看到她的人,正是十年前参与棒打她的那几个村民中的一个,这老男人吓得说话都无语伦次

“有···有鬼啊!李桂莲又回来啦——”扯着喉咙叫喊着跑走了。

大家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指着李桂莲叫喊着跑了。当多数人终于看清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村的街道上一下子人全跑光了!

明白怎么回事的跟逃命一样往家里奔,不明就里的也被带着一起瞎跑。一时间,哭喊声、嚎叫声交织成一片,没多久,街上便空空荡荡,只剩下李桂莲一个站在那儿。

村长被惊叫声惊扰了,赶紧喊了几个壮丁去看看,只见街中央站着一个红衣女人,呆呆地望着四周,神情怪异,长得和李桂莲一模一样,甚至连左耳那红色胎记蔓延道左鬓的都一摸一样。

村长感到脊背发寒,他无法相信当初自己亲眼看着被烧成灰的人,又再度出现在眼前。

村长身后,是付家两位已经年迈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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