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年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如果你生活在被背叛笼罩的环境中你对婚姻会有幻想吗?那些已有的婚姻不是掺杂互相利用就是一方控制另一方,不信任、暴力、猜忌,你还愿意吗?

  我心里知道,我是不会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的。我笃定结了婚的日子会把我所有对生活的幻想全都幻灭。在我还没完全认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就要在多方的压力下孕育一个新生命,让我经历的事情重新在她的身上发生。如此,循环。

  那天把我带到世界的女人又一次把我从火车站接回家。我们还是坐上一辆公交车,只不过这次我们想去咖啡店坐着,然后去逛街。我很诧异我接下来听到的一切。

  “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因为你没办法回家?“

她点点头。

“后悔吗?可能能嫁给一个更好的男人。”

“后悔啊,后悔怎么办,这么些年也过来了。你以后要嫁给一个好男人。”

她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曾经厌烦眼前的女人,甚至连妈妈都不愿意叫她。我无法容忍一个出轨的女人作我的妈妈。甚至连那两个字,我看到都是满心回避。这些全是她的丈夫告诉我的,他让我观察她的行踪然后汇报给他,他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让人生厌的女人,告诉我他们勉强在一起全是为了我成长的鬼话。我闻见过她身上别的男人的烟草味,听见过她和别人的男人做爱的声音,看见过她抱别的男人的姿势,说着想她的那些鬼话。

终于,一天早上,他忍无可忍,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拖到门口,一把关上大门。门口是大妈们劝架声、叫喊声、不明事理的还要再问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就在阳光照不见的屋子里,把我的芭比娃娃放到她的床上,盖上被子,哄她睡觉。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是血迹、淤青和灰尘的混合物,带着伤痕走进屋子,“是你告诉他的吗?”

那句话就像石头,沉下去了,也就沉下去了。他买了药给她涂上,我还是继续抱着我的芭比娃娃。他开始翻她的手机,怀疑每一个和他有一样生殖器的物种。顺带把自己伪装一下,“我帮你更新一下软件,帮你清理垃圾。”他要宣誓自己在家庭的地位,家里存在的物种都不能忤逆他的观点。

我曾经想要依赖这个生殖器和我不一样的人,他们是我的世界,如果世界消失了一半,那我在另一半里生活。但是另一半也会消失,淤青会通过各种生活工具爬到我的身上,消失了的淤青会再次爬上我的身体,从皮肤蔓延到全身上下的细胞。我得了失语症,再也不会和他们说上一点半点的话。

他们还是会有争吵,但是她永远不会争执什么,她怕他。他成功控制了她。

“我成年了,你们可以不用互相迁就生活了。”

“离开这,我们能去哪呢?”

  婚姻就是要忠诚对吗?忠诚的全在书里,那些忠诚的不是化蝶就是殉情,你能消除我的恐惧,相信你吗?

“你愿意结婚吗?”

“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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