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做一件事:“袜子狂人”的“傻瓜”创业史

在这本书前面的一张照片里,有个拿袜子贴在脸颊上,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猥琐”老头。在书里,他居然问你道,你看,我像不像高仓健?并且自问自答道:“我的五官其实和他长得很像,只有微小的差别。我们都有两只眼睛,只不过眼睛的大小有点不同,相差连几厘米都不到,而鼻子的高度相差甚至都不到几毫米。”

痴迷袜子的老爷爷

这位头发已经全白还有点秃的老头,每到商场的袜子专柜,就跟个“变态”似的,不仅将袜子贴面摩挲,甚至还放进嘴里咬上几口,因此迎来服务员异样眼光的洗礼。

不仅如此,书的开头,他就坦白告诉你,自己看到一位年轻女孩忍不住尾随了许久,就想告诉人家,廉价劣质的连脚袜降低了她的魅力值,最好脱掉别再穿。

What?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奇葩”的老头?

但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日本知名袜子连锁店靴下屋和Tabio公司创始人越智直正,恐怕你就会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些看似古怪的举动其实内里都是令人敬佩的匠人之匠心所在。一提到袜子,他就难免忘乎所以。

越智直正之所以拿自己和高仓健相比,是为了说明“把这些微小的差别结合在一起,我与高仓健的长相就大相径庭了。其实做袜子也是同样道理,大家一般都认为无论什么袜子都是一样的,穿哪双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其实,哪怕只是略有差别,产品的品质也会有很大的不同。能在细节上领先竞争对手正是我们企业的生存之道。”

他从15岁开始做学徒,28岁创立自己的公司,一生执着专一于仅仅一件事,即不断追求袜子的最高品质超过60年。

怼天怼地的倔老头

虽然只读到初中毕业,他的口述却带有一种使人愉悦的高级幽默感。艰辛曲折的草根创业故事,读来却令人忍俊不禁,恨不得一口气读完。

例如有一次某官员来企业调研,问他怎么想到那些出色的经营管理创意的。越智直正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是在一次洗澡的过程当中突然想到的。官员让他解释得更详细一些,他就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大概往自己身上舀了三盆水,然后就去浴缸里坐着了,进浴缸后,水位可能在这个位置,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然后官员就不再问他任何问题了。

类似的搞笑事情还有很多。憨直的越智直正不仅敢怼官员,也敢怼大学教授。有一次他和一位知名经济学权威教授一起做演讲,午饭时,教授问他,经营这样的小企业一定很不容易吧?

越智直正一听就觉得这个人真是什么都不懂,于是回答说完全没有这回事,经营小企业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呢,他没觉得这有多难,不过就是经营而已,而且在经营中会和很多有智慧的人进行交流,所以没有太多需要他亲自操心的事情。总之,他很自信地告诉他,经营小企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教授听了他说的话后如鲠在喉,他告诉越智直正,自己的家族是做铁匠铺的,后来自己去了学校工作,家族产业就交给了他弟弟管理,有一天他弟弟打电话来说资金短缺,教授就凑了些钱给他弟弟应急,但最终还是倒闭了。听到这些,越智直正表示很吃惊。他说,一位经济学教授连自己家族的生意都无法挽救,学这些知识还有什么用呢?后来他回想起来,当时那位教授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那么,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受气包小学徒,成长为日本首屈一指的杰出企业家,他究竟有什么成功秘诀呢?

在这本书里,越智直正以过来人的身份侃侃而谈,忠告年轻人很多道理。不管你是创业者、经营者还是普通的公司职员,都能从书中有所收获。

素直的力量

他在书中说了很多道理。比如说,学徒时期的老板告诫他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拿钱去解决,还要脑子做什么呢?再比如,是工作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做什么工作。他说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也大多只是一生做好了一件事情罢了,就像贝多芬与莫扎特这些音乐家,除了音乐之外没有其他才能,所以只能选择在音乐领域里做到独树一帜。

但是大多数人即使目标明确,也很容易在中途放弃,应该怎么办呢?越智直正说,其实只要我们做到素直地去面对所有问题,每个人都有达成伟业的能力。什么是素直呢?其实就是一种天真烂漫,思想单纯的状态。换句话说,也就是心无杂念,废寝忘食,努力朝向既定的目标努力,而不要去想结果如何。把这种与生俱来的素直之心到底是用在娱乐和兴趣爱好上,还是用在工作和努力学习上,对人生将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影响。

越智直正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素直的完美案例。他说,“要想做出好的袜子就必须常把袜子的事情挂在心上”“我一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脑子里想的都是袜子”“除了袜子我对其他事物一无所知”。为了能敏锐地体验到一双袜子的脚感,他50多年都光脚穿鞋子,直到高龄和医生已经不建议他再这样做。

正因越智直正一心扑在袜子上,才能不断在生活琐事中如受天启,发明创新了许多优秀的管理方法,包括著名的SCM(Supply Chain Management)——生产销售管理系统,带领企业跨过了一个又一个发展瓶颈。

努力工作,磨炼心志

然而,即使事业如日中天,越智直正也经常梦见自己的企业破产倒闭。经营企业责任重大,如同“骑虎难下”,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最好就不要开始。

有时他会去信仰佛教的学校做讲座。他曾经在那里问大家,信不信存在天堂和地狱。有学生回答说是存在的。越智直正又接着追问天堂是什么样的。学生说天堂开满鲜花,气候宜人,住在那里的人不会有任何烦恼。越智直正就问在场的老师,可不可以借我一把刀,因为他要让相信天堂的人都站成一排,以方便把他们都送过去。学生们听罢四处逃散。

越智直正说他不知道是否有天堂,但他相信,没有比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更好的了。人人都难逃一死。一旦心脏和脉搏停止跳动,我们的生命就结束了。所以,“我们应该把每一天都当做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天,然后努力把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不让自己有任何后悔。至少在自己身体还算健康的时候,一定让自己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这跟聪明与否无关,只要你不断努力就够了。”

为此,他把每天的睡眠都当作一次死亡,而第二天的睡醒当作一次重生,由此感恩生命,继续精进。

说到“精进”,稻盛和夫曾在《干法》里说,有许多优秀的工匠,只要专心磨炼技能,制造出赏心悦目的产品,就会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和充实感。他们认为劳动是既能磨炼技能,又能磨炼心志的修行,把劳动看作自我实现、完善人格的“精进”的道场。而佛家所谓“精进”指的也就是拼命工作。

不过,有的僧人经历长期严格的修行,也未必能够提升心志,工作却可以使你达成这个困难的目的。“一心一意投身于工作,聚精会神,孜孜不倦,精益求精,这本身就是磨炼人格的修行,这样做就能磨炼我们的心志,促进我们成长。” 日复一日,“愚直地、认真地、专业地、诚实地”投身于工作,长此以往,就足以达到抑制自身欲望,镇住愤怒之心,一点一点提升自我人格的作用,从而也能让人生价值随之提升。

这种感受,恐怕只有努力工作的人才能真切体会到。

自学不息的书迷

除了努力工作,越智直正还很爱读书充电,而且不是一般的书,都是些中国古典名著。18岁时,他已经可以背诵《孙子》全篇。

之所以要读这些书,就像很多人开始坚持长期读书一样,越智直正觉得不能再这样循规蹈矩、稀里糊涂地将学徒生活过下去了,总要做点什么才能摆脱目前的境遇。于是他去旧书店买了《孙子》,争分夺秒,辛苦地对照汉日词典攻读。之后他又依序读了《史记》《三国志》《论语》等。

那么,读这些书真的有用吗?真的有用。越智直正根据《孙子》的“五事”,即“道”“天” “地”“将”“法”来对照自己的创业和经营,发现自己存在的不足之处,加以改善,补足短板。

在这“五事”中,“道”指是否符合道义、人心;“天”和“地”指是否符合天时地利;“将”指的是指挥者的素质和德行,“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指的是秩序,原指军队构成和装备的精良程度,商场上可以理解为经济实力。

可贵的是,越智直正又是批判性地使用孙子思想的。比如,他认为不能像《孙子》里描述的那样,直接将对手置于死地,制造仇恨,以致于产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做生意的时候,要考虑可持续性,为对手留一条出路。他也因此将此种理念贯穿于自己的经营之中,从不打价格战,总是为所有参与方考虑,坚持用“王道”,即德行与仁义去经营企业,而非“霸道”支配,四处树敌。出于互相信任,他还与一些袜子工厂联合组建了一个袜子共荣会,积极促进上下游企业的人才经常互相交流,好让大家在生产和销售上更有干劲。

“傻瓜”之道

尽管事业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越智直正仍然总说自己是个傻瓜,对于自己儿子接班的事情,他也评价道:“毕竟连我这么愚钝的人都能经营公司,所以我对他充满了信心。”可能就因为自认愚钝,才更易保持“素直”的生活,做出一番成就。反观很多自认为聪明,嘲笑别人是笨蛋的,反而更可能一事无成。

他说:

傻瓜也有傻瓜特有的努力方式,只有自己足够努力才会吸引更多的聪明伙伴加入到自己的团队中来。有时候傻瓜可以靠着那一股傻劲把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傻瓜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相信只要肯努力就会得到上天的帮助。有句话叫:“志不立,则如无舵之舟”,就是说如果没有志向,人生就会缺少努力的方向与动力,终将碌碌无为。经营者必须要有自己的梦想,然后就要让自己沉迷其中。同样,经营者必须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只有这样才能让员工时刻围绕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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