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

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两夜，真替我爸妈高兴这两天终于不用担水浇菜地了。因为我们农村种菜没有灌溉设备，只能靠人工到附近池塘担水抗旱。一到夏天，要么把池塘里的水担干，要么肩膀被磨去一层皮。

我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既没有文化又没有技能，与其出去卖苦力倒不如守在家种种菜卖。每年一到开学季，懒惰的家庭还搞不开身。比如今年我家三个小孩学费不算，光建校费就要一千多。为了应付这突如其来的额外负担，我家特地做了半亩地的黄瓜。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年风调雨顺，我家黄瓜丰收了。前几天每天摘两担黄瓜，今天摘了三担。晚上我爸安排我跟他们一起明天到集市去卖黄瓜。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妈把我从被窝里喊了起来。我虽然是家中长女，从来没有做过重活，一担黄瓜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爸怕我压坏了身体，影响将来的生长发育。把他的黄瓜送到很远的地方让我妈看着，然后返回来挑我的黄瓜。这样来回几个回合等到菜市场天快亮了。

我们这里的菜市场是自发形成的，菜农把想要卖的菜担到一处公路两边摆放整齐，然后等菜贩子来把菜贩到附近城镇去卖。

今天不但来晚了，卖菜的人还特别多，除了公路两边摆满菜外，连公路中央也摆放了两排菜，我们好不容易挪了个地方把菜放下，菜贩了就来了一番讨价还价后，菜贩子出五毛钱一斤买我们的黄瓜。可早上还卖到八毛钱一斤。

爸爸和妈妈商量，不能便宜了菜贩子，叫妈妈带上我就到小镇上走街串巷去卖。他自己到乡下去卖。我们以八毛钱一斤的价格，很快两担黄瓜就卖完了，只剩下几条没有买相的黄瓜也被我妈与包子铺的老板换了三个肉包子。我妈顺手给了我一个肉包子“雪梅，趁热快吃”，我没有接妈妈手里的包子“妈妈还是你吃吧！我不想吃，今天是我没有用导致黄瓜没有买出去……”，妈妈没有让我说下去，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妈妈没有怪你，像我们一样靠种菜为生的家庭太多了，走回家”。

我们前脚刚一进家门爸爸也回来了，他的一担黄瓜换回来几十个鸡蛋，爸爸说一斤黄瓜换一个鸡蛋，集市上土鸡蛋买一块钱一个，表面看黄瓜没有卖掉价，可第二天拿到集市去卖是要花时间的。

我妈妈拿出来了包子分给了我弟弟，我妹妹和我爸爸一人一个。还是爸爸最了解妈妈，他把自己的包子掰了一半给妈妈“老婆咱们有好长时间没有在外面过早了，你也尝尝看肉包子是什么味”，我妈说:“我吃了，不信问雪梅”，我说:“我们把没有卖完的黄瓜跟卖包子的老板换了五个包子，我和妈妈先每人吃了一个”。

妈妈再一次用手抚摸了我的头，我与妈妈的眼神特意交流了一下，但妈妈的眼睛不敢与我对视，我看到妈妈眼光移开的瞬间眼睛里噙着泪花。

经过爸妈不懈的努力，终于化解了一次蔬菜滞销危机，我爸还发现了商机，他说，乡下都是留守老人照顾留守儿童，不光庄稼没有人做，甚至青菜也不想做。他准备明天用自己的一担黄瓜换成其他品种蔬菜继续下乡。

我弟弟不干了:“爸爸，没有卖出去的黄瓜不要换包子或鸡蛋了，拿回来吃生的。到目前为止，这季黄瓜我还没有吃过生的，人家都有苹果香蕉吃。”

我妈:“孩子，再过十天半个月，保证让你们吃过够”。

我妈说的让我们吃过够，指的是蔬菜尾期再加上肥，水没跟上，长成“歪瓜裂枣”没有人要，只有留下来自己吃！

谨以拙文纪念，怀念，思念逝去的岁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