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栗坡烈士陵园位于云南省麻栗坡县城北郊4公里处,始建于1979年,这里安葬着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英勇奋战,直至献出宝贵生命的960位烈士的忠骨。
陵园入口的右边有块石碑,上面刻着一首诗:三千壮士成雄鬼,十万旌旗奏凯回;清明白发断肠处,绿满春山啼子规。
每年清明之际,人们都会自发或者有组织地前往麻栗坡烈士陵园扫墓、瞻仰,气氛格外庄严、肃穆和感人。特别是在战争刚结束那几年,清明祭扫的人流,从早到晚都没有断过。
在80年代初,人们涌入陵园扫墓时,常常会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他跪坐在坟头边,被“白色花海”围绕,低着头认真地扎着花圈。人们一边从他手里买花圈,一边议论:
“这人也真会做生意,连忠魂烈骨的栖身之地也不放过。”
“没他还真不行呢,这周边也没有一家做花圈的。他在这扎花圈还真救了我们的急,不然从县城买好了花圈带过来多费事啊?”
这个人叫黄大元,是一个越南人,准确地说是一名被中国遣返回国的越南战俘。
他的花圈做得很精巧,但价格却远低于市面上的正常售价。他对扫墓的人说:对烈士不能多收费,收了亏心钱心里就不得安宁。
为了以防万一,早些年在云南生活起居,他曾经用过3个名字:黄昌元、黄昌兴、黄昌盛。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直到后来有记者发现并采访了他,他才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在1979年那场激烈的战争中,中国军队为了夺取黄大元所在部队坚守的阵地,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当时黄大元所在的排被中国军队直接打乱了套,死的死、伤的伤,看到阵地马上要被攻陷,他一着急把一挺高射机枪用来打平射。
本来是打飞机的武器,却用来打人,这是多么违背人性和道德的行为,可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越南人,哪还顾得过来有没有人性?他几梭子子弹出去,一下子就有好几位中国军人惨烈地牺牲了。
好在这时,中国军队炮击了阵地,弹片打伤了他的腹部,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中国军队冲上了阵地,他也成了俘虏。
在野战医院里,越南人黄大元像中国的伤员一样,受到了特级医护。中国的军医们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救了过来,之后,他在战俘营里度过了100多个日日夜夜,直到战争结束后被遣返回国。
“我打死了那么多中国士兵,可是他们却把我抢救了过来,还把我安全遣送回国。我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安,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忏悔、自责。我默默向上帝祈祷,请求上帝的宽恕,可是每当夜里进入梦乡,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一直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黄大元被遣返回国后,发现父亲已经去世,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本来他的母亲就去世得早,一直都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可是战争让他和父亲各奔东西,最后他的父亲被一颗榴弹打死在水田里。
黄大元安葬好父亲后就跑到了云南地区,当起了手艺人。后来,他听说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都安葬在了麻栗坡,便跑到山下找了一间破旧的竹屋子住下,开始到陵园里去扎花圈。
“我想守护那些被我打死的士兵,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以表达我对他们的忏悔,希望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宽恕我。”
当记者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时,他毫不掩饰地说:“做一辈子的花圈,直到这山上长满草、长满树,直到这些善良的人们不再需要花圈为止。”
这个越南战俘对中国烈士的忏悔,恰恰体现了我军从建军以来,善待战俘的原则和底线从来没有变过。全世界能够真正对战俘贯彻人道主义精神的国家,也许只有中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