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湾的凉防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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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夏,我和初恋,以及另外两个朋友,带着“三国杀”卡牌上黄荆山“面杀”。下山后路过凉防洞,它已经萧瑟寂寥得让人感到凄楚悲凉。茂盛葱绿的杂草长满了洞口和四周,甚至从砖缝间冒出来,藤蔓植物爬到洞口的檐上,只有那颗五角星依旧稳稳地悬挂在那儿,早已习惯了被冷落。附近的居民大多都已搬离,住进了高楼,再也不会有人聚在这里过夏天。儿时的欢声笑语浮现眼前,如此真切,欢快。我想起那时的情景,内心一片落寞。记忆浪水一般涌来,令我窒息……
凉防洞从前是一个防空洞,建于解放战争期间。洞口约3米高, 4米宽,上方有一颗醒目的五角星,油漆早已剥落。它具有所有山洞的特征,冬暖夏凉。夏天里,凉飕飕的空气从洞内弥漫出来,将洞外的热空气一扫而光。我读小学的时候,没几户人家有空调。一到夏天,特别是最热的时候,洞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如同等着看大戏一样。凉防洞是黄思湾的世外桃源,是躲避酷暑的圣地。
午饭过后,老头子们早早搬来躺椅占了位置,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闭目养神。老婆子们一般抱来靠背椅,三三两两坐成一团,低声地张家长李家短。老人们盘踞在洞口外,靠里面他们是不敢去的。里面湿气重,他们的老骨头扛不住。近洞口处一般是青壮年占据着。他们摆上棋盘,相对而坐,下着围棋或象棋,悠然自得。周围自然总少不了支招的“高人”。处于下风的下棋者双眉紧蹙,对“高招”充耳不闻。洞内幽暗深邃,几乎没什么人愿意钻进去。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我们几个小伙伴(我,丁,兰,刘,夏)就进去过。尽管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我们有探索的热情。我们打着手电筒,杵着棍子,排成纵队缓步前行。一丝丝清凉的风在里面轻微地扰动着(后来我听说这洞一直通向长江边,不知真假)。我们紧跟着前面的队友,亦步亦趋,对湿寒的空气全然不当回事。忽然,“开路先锋”大喊一声“有鬼啊!”大家哄的一下丢下棍子撒腿就跑,一直冲回到洞口的阳光里。然后洞口的大人们数落道:“这些鬼孩子尽乱来!”就因为那一次短暂且失败的“探险”,给了我养成写字的兴趣的契机。没几天丁同学先写了一篇《鬼洞探险》:大家都死了,只有他一人活着出来。而后我也写了一篇:大家都活着出来,除了丁同学。文中有相当的虚构成分,以彰显我们勇敢无畏和足智多谋。“小说”甚至还在同学中传阅,我们成为了当时的“印第安纳.琼斯”。
后来中学写周记时我重写了一篇,以冒险,悬疑,惊悚为类型。字数大大增加,内容更加丰富,人物饱满立体,结尾还有反转。教我的语文老师姓廖,她把我的“小说”在班上声情并茂地读了一遍,反响很不错。从此我对写字的积极性更高了。可以说没有小学那次“探险”,就没有长大后发表在报刊杂志的那些文章,也不会有这段时日里写的“夏十篇”。而丁同学后来相当一些年里以写作为饭碗,可能也和那次“探险”有关吧!
如果不是那声“鬼来了”,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世界级的大文豪了!
洞口左侧有一条从洞内流出的细小而冰凉的水流,汩汩流进一个小水洼,溢出后顺着一条小水沟继续流下去。水洼里常浸着附近人家放入的滚圆的大西瓜,间或有几瓶金龙泉啤酒。我和小伙伴们经常蹲在洞口下象棋,我大概赢多输少吧,至少输赢参半……夏同学常住外婆家,距洞口不过二十来步,有时我们会上他家玩;刘同学常住他爷爷家,距离凉防洞不过百来步。中间要过一条两块建筑石板搭成的“小桥”,桥下是一条铺着滑溜溜青苔的宽水沟。他爷爷奶奶住着一幢阔气的小别墅。黄思湾不大,我们住的都不远,于是成了凉防洞的常客。如果没有这个凉防洞,可能我们持续二十多年的友谊也会打折扣吧!
两年后我想在搬家前再爬一次山,于是独自一人前往,路过凉防洞时驻足良久,那时我与初恋已缘尽。想起两年前同她讲述童年故事时她认真倾听的模样,我心中无限感慨……
现在的凉防洞由于空调等飞入寻常百姓家已变得门可罗雀,门口已是杂草丛生,而我的爱情也早在多年前随风而逝,凉防洞带给我的美好记忆却始终根植于心底,凉防洞无论是人声鼎沸,还是人迹罕至,它依然冬瞬夏凉,从不刻意迎合和有丝毫懈怠,我想起始于两年前的那场病痛,家人和众多亲友的关爱让我闯过鬼门关,凉防洞——防凉洞,心不凉,光明始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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