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妃

御花园中宫里的嫔妃们聚在一块品茶,说着闲话。

匈奴入侵中原,战事持续了三个月,皇上焦头烂额,倒冷落了后宫妃子。

坐在上首的是后宫之主,徐慧,她膝下育有一子,在椒房殿内居住,是在场众多妃子中最得势的。

坐在徐皇后左侧的是姬素玄,膝下无子,却得皇上宠爱,近期频频承云雨,席间少不得教人揶揄一番。

昭仪秦嫣开腔道:“姐姐近来行事怎么愈发周到了,妹妹我先前见皇上总也不来我的伊芙殿,倒去了姐姐的娴雅宫,心下正不快呢,姐姐定是照顾妹妹心情,近日都不见皇上去你的娴雅宫了,妹妹心里可感动着呢。”

姬素玄慢悠悠地剥了个橘子,回应道:“承蒙妹妹感动了,皇上前些时日偏就要到姐姐的娴雅宫里,我屡次劝过皇上不能专宠我一人,要雨露均沾,但恼人的是皇上就是不听,姐姐却之不恭,只能不情不愿地同皇上巫山云雨了,真是难办,不知妹妹可否将不让皇上宠幸的法子传授姐姐一二,姐姐可分外眼红妹妹的这套绝学。”

婕妤萧雨晴道:“姬贵妃就莫再取笑秦昭仪了,皇上是个明君,爱贤臣胜过爱美人,在这后宫中本就没露过几次面,我入宫三年,皇上一次也没宠幸过我,攒了许久的月俸,托章公公在绿牌上做些手脚,本以为这次定能教皇上宠幸了,就算不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好歹也同皇上有了夫妻之实,但皇上从不翻牌,都是径自去皇后的椒房殿或姬贵妃的娴雅宫,我连皇上的正脸都没见过。诸位姐姐都是能昂首挺胸地说出我是皇上的女人的,但妹妹这身子一清二白的,真是无颜在这后宫中立足,我多少也算是皇上名义上的妻子吧,为什么就活的这么委屈呢。”

萧雨晴说着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周围三人见此俱有同感,好生安慰了萧雨晴一番。

“萧婕妤品行端庄,相貌标致,只消等着,终有被皇上宠幸的一天,诸位姐妹们都留个心眼,下次在皇上枕边吹吹风,提点提点萧婕妤。后宫里的姑娘们都是一家亲,理当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四个女人手挽着手,又其乐融融地谈笑起来。

公孙鸿掐了掐自己的睛明穴,不知不觉天又亮了,看向一旁见底的灯油,公孙鸿竟有些心疼,外面鸡鸣声已相当响亮了,若早几刻吹熄这盏油灯,指不定能省下多少油钱,国家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百姓们也饿得不成样子了,但边患仍频,供养军队就是个吸钱的无底洞。

太监在门外叫喊着该用早膳了,公孙鸿望着端来的白粥,想着城下的百姓会不会吃不到这东西……如果自己现在端着这碗粥,出了紫禁城,朝京城里的平民窟里奔去,能不能找到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施舍他一碗白粥。

但是那样兴许会赶不上早朝,就没法宣布施粥的政令,没法开仓赈灾,而后让更多的人挨饿。

公孙鸿喝下了一整碗粥,一粒米也不敢浪费。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公孙鸿嘀咕道。

“皇上有何吩咐。”一旁的太监没听清公孙鸿的嘀咕,以为有事唤他去做。

“早朝,起驾。”

早朝时,朝中大部分官员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挂着沉甸甸的眼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早朝时喊的那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是分外铿锵有力。

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走入乾清宫,他凌晨刚到京城,把马栓到城外,跑了数个时辰才到了紫禁城。斥候通报战报,没那么多繁琐的程序,直通乾清宫。

“报,窦将军稽落山一役告捷,却匈奴三千余里,燕然勒石。”

闻讯,朝中诸位大臣面色一缓,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可以歇一歇了。

公孙鸿却没放松下来。

“升窦将军为右将军,收殓牺牲将士尸体葬于烈士陵园,依照战功多少提升尚存将士军衔,叫窦将军不要松懈,犒赏将士后继续练兵,防备匈奴再次进攻。发配俘虏做劳役,重建家园,安置战争中流离失所的百姓,鼓励耕种,免除各州府三年徭役,加强各地治安巡视,防止叛乱,战后的工作也不能懈怠,众爱卿再辛苦几日吧。”

闻言,朝中诸位臣子面色一凛:“遵旨。”

“退朝。”公孙鸿道。

这一日在御花园中,公孙鸿来回踱步。

他赶走了太监们,独自思量着。

“战争已经结束了,短期内匈奴不敢再犯,三十年来呕心沥血,肃清所有反叛的老臣,中原已达到内无忧外无患的状态,接下来要怎么治理呢。”

公孙鸿算了下年岁,自己也四十老几了,换作寻常人家这时该承欢膝下了,但他还在忧心国事,一时觉得不值,这皇帝当的不值。

“虽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但西部的吐蕃,突厥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匈奴虽吃了败战,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不久又能凑齐一只军队。这三国虽有旧怨,但中原发展较快,隐隐有威胁到三国的势头,再加上中原的礼节在同化他们三国的子民,为了巩固统治,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讨伐中原,必须在战争爆发前做好准备。”

“那么……是准备防御,还是准备一举攻下这三国呢?”

公孙鸿被自己的野心吓到了。

周围的花朵向阳热烈地开着,和风阵阵吹来,天上飞过几只小鸟。

公孙鸿无心赏景,他快步走着。

“攻下三国?你当你是秦始皇,要一统天下吗,若持守势,那三国兴许不会联合,必要时甚至能成为盟友,但若持攻势,原本离心离德的三国会立时不计前嫌联合起来,毕竟各国的君王都不是蠢货,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中原可没有同突厥、吐蕃、匈奴,三国消耗的国力呀。”

“但是,青年将领崭露头角,军队兵强马壮,国库里清剿旧臣留下来的金银铜铁充足,足够造十万套铠甲。今年好好耕作,明年若有好收成,只要供得起军队行军三个月,那么可以将匈奴打到漠河西,收刮他们的粮食,接着挑拨他们三国的关系,使他们互相掣肘,无暇顾及中原,赠礼讨好一番,接着再耕一年,收成的粮食若能供军队行军半年,便以入侵中原的名义攻打匈奴,先下一城,剩下两国再徐徐图之……”

公孙鸿陷入纠结:“可是兴师动众难免导致国内动荡,老百姓还没享受几天太平安定,我又劳累了这么些年,放松一下也不为过吧,人间快事如许之多,既然世道安定,何以不高筑戏台,供天子与庶民消愁解闷;游山玩水,在钟灵毓秀之地添一件风流逸事,后世才子佳人吟诗作对,指不定会谈到我公孙鸿几句;奇技淫巧,把玩能工巧匠制出来那些有趣的物件。岂不快哉。”

一阵狂风袭来,御花园两侧栽种着的花木俱簌簌落下绿油油的叶子,几片叶沾到公孙鸿身上,公孙鸿止步,眼前的花木都光秃秃的,分外萧条。

公孙鸿的心颤了颤:“我乃真龙天子,人上之人,若我连一统天下的的气魄与野心都没有,那我也不过如此,就如这地上的落叶,一阵风就能把他们从枝头吹到地上,算不得人君。这才多远,只是安定了国内,击败了来犯之敌,我便开始偏安一隅,不思进取了吗?”

公孙鸿在这遍地落木间踽踽独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要再战,要吞下一整块匈奴的土地,要吞掉吐蕃,吞掉突厥,远方的波斯、罗马、印度、埃及,我要统统吞掉,这样千秋万代,都只是中原,后代子孙如何闹腾,国家四分五裂,依旧是我公孙鸿的治下,这世界,只是我公孙鸿的。”

公孙鸿的踱步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嘈杂,他徘徊在这逼仄的御花园小径上,却仿佛脚踩万千繁星,在那星河间,在那时间的尽头,徜徉着。他眉头紧锁,内心焦灼,好似有一头野兽在他体内嘶吼,好似有一头野兽要冲破这具肉体凡胎。

公孙鸿咬住唇,以免自己真的嘶吼开来。

“你看那历朝历代,耽于酒色的皇帝几个能有善终,你再看那开元盛世安史之乱,安能保证你不是下一个李隆基?陈后主宠爱张丽华,落井下石,萧衍三度入空门,身死台城。皇帝这个位子,龙椅上是铺满荆棘的,若是皇帝坐的安稳,椅上的荆棘就会把皇帝的屁股戳个稀烂,凡夫俗子不知警惕,最终横尸于富丽堂皇的龙椅之上,圣主明君如坐针毡,方才坐稳龙椅,任何人都撼动不了他的地位。皇位会考验皇上,名为皇帝的人,生活是安逸且奢靡的,但若一味沉迷于这安逸与奢靡,终究会教战乱毁灭。唯有自始至终兢兢业业,永不平息自己的欲望与野心,才能为万世开太平,你看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秦皇汉武,兴师北伐,汉高祖刘邦,‘安得勇士兮守四方’,明太祖朱元璋,‘诸臣未起朕先起,诸臣已睡朕未睡’,他们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野心,担忧尚未发生的祸患,同他们相比,公孙鸿,你岂不惭愧?”

娴雅宫内,姬素玄对镜梳妆,门外忽的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姬素玄梳发的手一滞,慌忙看向一旁,那是个修八尺有余的俊美男子。

“耶律楚,快藏起来,皇上来了。”

淫乱宫闺,这是死罪,但后宫妃子们大多处于一种“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的状态,食色性也,难免会有一些人难耐后宫寂寞,猎艳偷腥。

耶律楚靠近姬素玄抬起她下巴调戏道:“我就不走,我同这狗皇帝有些恩怨,乘此良机,杀之后快,我带你逍遥快活,如何?”

“别闹了,若是让皇上见到你,我们俩都活不了。”

娴雅宫的门被推开了,公孙鸿望向一旁,偌大的娴雅宫中只姬素玄一人,对镜梳妆,迟迟未起身拜见。

“贵妃,见朕到来,何以不起身迎接。”

姬素玄停下了梳发的活,将梳子放到一旁,幽幽道:“皇上这都多少日没来我这娴雅宫了,我还以为皇上只是路过,要去别的宫里宠幸别的姐妹了,故而没有迎接,望皇上恕罪。”

说着,姬素玄回过身,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她上前几步,盈盈下拜:“臣妾恭迎皇上。”

这套争宠的伎俩,公孙鸿是万分厌恶的,但公孙鸿却对姬素玄厌恶不起来,原因无他,公孙鸿对姬素玄的感情……是爱啊。

爱这个轻佻的字眼困扰了古今多少英雄好汉,不是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看那传唱千古的名篇,或言“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或曰“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有的人“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有的人“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圆满了的还要说“山无陵,江水为竭,夏雨雪,冬雷震震,乃敢与君绝”,圆满后还会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纵观古今,在情场中摸爬滚打的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四处讨不着好的。

公孙鸿落入了爱情的巨网,自然也不得安生。

他甚至愿意做个昏君,把皇后废了,把后宫众多妃子都赶出去,把他和皇后生的那个儿子也赶走,专宠这一人。

但是不行,他是明君,也是人父,若为了她做到这一地步,那么中原将危在旦夕。

帝皇家哪能有爱情呢。

公孙鸿默然,而后道:“贵妃平身吧,是朕怠慢了你。”

“皇上这话可折煞臣妾了,臣妾一介女流,幸得皇上宠爱,怎受的起皇上这声怠慢,若皇上心里有臣妾的话,臣妾便知足了,再无他想。”

公孙鸿僵僵立着,此刻若他说“就寝吧”,姬素玄会搀起他的手走向床边,宽衣解带,将他俩的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而后穿着亵衣乖乖躺下,任公孙鸿鱼肉。

但公孙鸿不想如此,这么做和去青楼里买春有何区别,他要的是红颜知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公孙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素玄……”

公孙鸿的声音很是做作,姬素玄被恶心到,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殷勤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如此生分,假若我不做这皇上了,抛妻弃子,只为同你云游四海,你愿意同我一道吗?”

“皇上您在说什么呢,臣妾可是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的,皇后母仪天下,臣妾怎敢教唆皇上抛弃皇后呢。皇上您乃九五至尊,这苍生可都指着您来治理,怎可学那疯癫老道云游四海,望皇上莫要儿戏。”

“我管那那苍生做甚,我亦是苍生的一员。何以我指导着高官要员收刮民脂民膏讨好地主豪绅任官员鱼肉百姓竟是在为天下苍生做事。我维护这王朝统治,平民百姓骂我一声都要以不敬君王获罪入狱,学子们学的四书五经,都要我和老酸儒们来判断他们是否治学有成,而着治学有成的标准仅仅只是符合师承,有些人说了几句师承之外的话,我还要同那些老酸儒们去攻讦他们狂妄自大,不解圣人真意,更有甚者,我要把动摇皇权统治的一切说辞扣上离经叛道惑世诬民的帽子,斩了妄言之人,即使他说的在理,我也必须如此做,学子们也是天下苍生,但我只是在折磨他们,而不是在为他们做事。”

公孙鸿越说越激动,他面色涨红,唾沫横飞。

“天下岂是有能者居之,那些世家大族受恩荫之便,后代子孙资质平庸身居高位不知凡几,但我不能寒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心,因为他们忠心耿耿。我做君王,岂是在为天下苍生服务,我服务的是那些名门望族,我维护的不过是自己的统治。百姓们也真是可悲,就算吃不饱穿不暖还是要高呼吾皇万岁,还是要辛辛苦苦耕地,把自己种的粮食,够他们吃一年的粮食统统上交官吏,这些官吏会先扣下大半粮食,剩下的那部分才充归国有,然后朝中大臣们看这国库空虚还要感叹税率过低,我就是划出国库的万分之一让那群忍饥挨饿的百姓们吃上一碗粥,他们都要感动得涕泗横流,这是他们劳动所得的万分之一啊!”

公孙鸿情绪激动,他在娴雅宫中绕着圈子,似是在对着姬素玄说话,又或不是。姬素玄看着公孙鸿这副自说自话的样子,万分无奈。

“这天下苍生要我这皇帝做甚,我干活都是为了我自己,他们干活都是为了我,若是没了皇权这座山,百姓们能自食其力,一粒米都不用交归国有,学子们能自由谈论,把孔圣人骂个体无完肤而不受其害,又或矛头指向我,大骂我昏君,暴君,骂那些官吏狗官酷吏,又或冲入朝堂指着满朝文武的鼻子狠狠痛骂一通,这才是在为天下苍生做事。”

公孙鸿泪如泉涌:“我不做皇上了,云游四海,再不牵扯进这腌臜的勾当,百姓们难啊,百姓们太难了。”

公孙鸿哭的不成样子,姬素玄觉得今夜要想做些什么是没可能了,刚想叫公孙鸿到床上睡一觉,公孙鸿却摆了摆手。

“素玄,我是不可能不做皇上的,因为我是皇上,我是中原的帝皇,我不能让这个国家乱起来,那样会死更多的人。今夜罢了,今夜罢了……”

公孙鸿说着,回身走出了娴雅宫。

望着公孙鸿远去的背影,姬素玄长吁口气。

“出来吧,皇上走了。”

床底下传来声响,耶律楚爬了出来。

“耶律楚,仗刚打完,这几日皇上来的会频繁些,你小心点。”

“哼,我才不怕,那公孙鸿杀我耶律家八十八口人,若在此处埋伏能手刃了他,我今后还要天天待在你这娴雅宫。”

“皇上精明着,我若天天在房子里藏个人,他迟早都要发现的,皇上年幼时受过的刺杀比你吃过的饭粒还多,就你这能耐还想刺杀皇上,到时别拉着我来给你垫背。”

“给我垫背,你不肯?”

姬素玄忽的回过身,将耶律楚推倒在床上。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丧家之犬,若不是我贪恋你的姿色,我有千百种手段把你押到皇上手下,助我飞黄腾达。”

姬素玄脱下了全身衣服,扔到耶律楚头上,当耶律楚拿开姬素玄衣服时,娴雅宫的灯不知觉都熄了,耶律楚感受到一个人压到他身上。

“但又能怎么办呢,寂寞空闺,我又是个色女人,只能偷偷养着你这小白脸了。”

“疯婆子,从我身上滚下来。”

娴雅宫内传来姬素玄的淫笑声和耶律楚的怒吼声,过了一会又是一声惊呼,传来了耶律楚野兽般的闷哼声和姬素玄旖旎的呻吟声。

淫靡不堪……

徐慧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在御花园中走着,遇到一位从天而降的仙人,她和那位仙人野合,第二日皇上竟前来宠幸,之后不久太医诊断徐皇后有喜了,这才有了公孙鸿唯一的儿子公孙康容。

不知为何在梦中同那位仙人恩爱的感觉异常深刻清晰,时隔多年徐慧仍是能记起那时的酥麻快感,她明知自己再想下去就是个荡妇了,但她仍忍不住去想。

这个皇上徒自做着他的明君,冷落了后宫多少嫔妃。身为皇后,徐慧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她终究只是个女人,还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多陪陪自己。哪怕这天下会混乱上那么几分,她也不想管顾。

哦,对了,梦到自己同仙人淫乱的那天,徐慧喝了很多酒,有点儿神志不清。太后也已仙逝,她是后宫唯一的主人,行事也可放肆一些。她找了许多由头,狠狠奚落了姬素玄,谁叫这个女人抢走了皇上的心。她嫉妒,嫉妒自己的丈夫同自己以外的女人恩爱。

徐慧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寝宫,走到了御花园。夜凉如水,但酒劲上来了,徐慧浑身燥热。之后她看到一个人在这御花园中躲躲藏藏,她迷糊不清,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分明是一袭黑衣,徐慧总觉得他穿白衣,这么俊美的脸庞怎么会穿黑衣,他定是个白衣飘飘的谪仙人。

徐慧性欲上来了,那男人见着徐慧眼眶发红,咕哝了几声徐慧没听清。他们鏖战良久,云雨多次,待徐慧醒来天已蒙蒙亮,而她衣衫不整。徐慧还当自己被谪仙人给糟蹋了,身体依然酥麻。

自那以后徐慧便很少找姬素玄不痛快,也许她心中有了些奇怪的期待,对姬素玄得宠一事没那么看重了。

耶律楚时常想起他阿爸在暗室里对他说的话。

“男儿当如此矣……”

耶律一族是中原的大家族,前朝覆灭,耶律一族投了新的王朝,混了个不大不小的侯爵,但耶律楚的父亲耶律洪野心勃勃,见幼主可欺便密谋篡位,后事情败露,耶律一族被公孙鸿抄了,耶律楚侥幸活下来。

这些年耶律楚拜师剑圣楚南风勤修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公孙鸿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三年前他潜入紫禁城,在御花园中埋伏,却教徐慧发现,徐慧喝的神志不清,耶律楚动了奸淫公孙鸿女人的心思。

后来徐慧产子,算算时间,和自己奸淫徐慧的时间对的上,耶律楚一直怀疑公孙康容是自己的孩子。

奸淫了徐慧后耶律楚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要绿了公孙鸿,谁叫公孙鸿几乎不来后宫,而前朝有御林军把守,耶律楚没有机会。为了报复公孙鸿,这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姬素玄被公孙鸿冷落了很久,一个夜晚宫女吹熄了灯,她躺在娴雅宫的大床上,正要入睡。嘴巴忽被捂住,一个魁梧的男子娴熟地将姬素玄捆绑,用布条堵住姬素玄的嘴巴,。

“要怪就怪你是狗皇帝的女人吧。”

耶律楚一把扯开姬素玄的亵衣,姬素玄挣扎着,剧烈的快感传来,姬素玄嗯嗯唔唔着,眼角流出了眼泪。

黑暗中姬素玄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闻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她不再挣扎……

事后男人解开了姬素玄的绳子,窗户被推开,姬素玄虚脱地撑起身子,窗边已没了人影。

这些天同皇后起了争执,皇上去陪皇后了,姬素玄也便被冷落起来,这几日少不得教秦嫣嘲笑一番。若此时跟皇上说自己被强暴了,姬素玄将永无翻身之日,毕竟皇上是不会喜欢一个被别人用过的女人的。

姬素玄隐瞒了这件事,但她又多做了些准备来抓住那晚强暴她的人。

她迷晕了一位宫女,换上宫女穿的衣服,把这宫女放到她床上,吹熄灯,在外头守着。

这样一连守了几个时辰,娴雅宫内传来动静,姬素玄躲在外头听着,那是一个男人在呻吟,那个男人在叫床,原来男人兴奋时的叫声是这么回事。姬素玄听得面红耳热,她朝宫殿里吹出迷烟,等了一会,声音平息时,姬素玄用手巾捂住口鼻,进到宫里点起灯,把床上的男人给绑了起来,把宫女放到门外。

被绑起来的这个男人好生俊美,姬素玄摸起了耶律楚的胸肌、腹肌、背肌,这个男人结实的肌肉让她怦然心动。

她用水泼醒了他。

“贼人,你好大狗胆,竟敢来这紫禁城风流,你可知这是天子脚下。”

耶律楚迷糊不清,待到他意识清醒,听得这话,立马想着要逃走,只是浑身被绑缚住,挣脱不得。他定睛向前望去,只见一身姿绰约的贵妇人端坐在精致的木椅上,面有愠色地怒斥着他。

“你是……姬素玄,狗皇帝的妃子,哈哈,临死之前能享用你这般的绝色美人,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语毕耶律楚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头,想来个咬舌自尽,只可惜力道不足,只是疼了会儿,于是耶律楚大着舌头说道:“来呀,杀了我呀,狗皇帝我用了你的女人,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杀了我呀。”

“呵,这么说你还挺硬气,这里正好有把剪子,我这就来给你去势。”姬素玄道。

说着姬素玄执着剪子,走到耶律楚身边,脱下他的裤子。

自古以来,去势对男人来说是比死亡痛苦的,蚕室危殆,耶律楚慌忙道:“住手,不要,不要啊——”

剪子张开,在耶律楚命根子处停下。

“你这是要让我饶了你?”姬素玄戏谑地看着他。

耶律楚怔了怔,到头来他也不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耶律楚垂下头没有言语。

姬素玄转念一想改变主意:“那好,不过今后多般事物,你可要听从于我。”

就这样耶律楚成了姬素玄养在宫里的小白脸,并在暗中帮姬素玄处理掉一些后宫妃子。

姬素玄与秦嫣的恩怨得从公孙鸿即位三年后举办的选秀说起。

那一年的选秀秦嫣与姬素玄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出身名门,面容姣好,从小学到大的礼仪课让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自然而然便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被纳入皇上的后宫之中。

原本她们还是以姐妹相称,感情也十分要好,都是从皇上的选侍做起。

只是公孙鸿那时十六,对男女之事还很模糊,皇后徐慧跟了他三年也还是个清白身子。让姬素玄与秦嫣来侍奉,也只是一起躺在床上,话也没说几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秦嫣和姬素玄编的两个花圈,公孙鸿只戴姬素玄的,秦嫣与姬素玄端来的糕点,公孙鸿也只吃姬素玄的,华清池内美人入浴,公孙鸿只命人为姬素玄送来保暖的毯子,一切都只是姬素玄,而没有她秦嫣。

秦嫣回想起初入宫时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御膳房忘了给她们准备晚餐,只从剩饭里找出一个冷硬的馒头,她们把这馒头掰开,一人一半分了吃了,管理后宫事物的公公们没给她们安排好住所,她们便挤到一间荒废已久的院子里相拥取暖入眠。

那一晚真的很冷,她们两个大姑娘抱着彼此丰腴的身子,感受着各自的体温,调笑着对方身材好。

秦嫣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们对着漫天繁星咬着耳朵的对话,亲密的就像对恋人。

“姬选侍,你比我长几日,以后我便唤你姐姐吧。姐姐啊,以后我们就要一起侍奉皇上了,你这么温柔贤淑漂亮可人,一定能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妹妹很喜欢姐姐呢,以后也不跟你抢皇上,只要姐姐在后宫里开开心心的,妹妹什么都能做。”

“秦选侍,哦不,现在要叫妹妹了,姐姐我入宫以来第一个睡的人是你,才不是皇上呢,妹妹这么知书达礼冰雪聪明,姐姐对妹妹可喜欢得紧,舍不得让给皇上,日后姐姐怕不是要和皇上一起争妹妹的宠,到时候还希望妹妹不要冷落了姐姐我哩。”

两位姑娘没羞没躁地说起了些令人面红耳热的情话。

姬素玄忽的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冷,慌张道:“我的手怎么这么冷,会不会冻着妹妹,要不还是分开睡,姐姐这么冷,会冻着你的。”

秦嫣将姬素玄又抱紧了些,冲着姬素玄的手哈气:“姐姐可比夜风暖多了。抱着姐姐总比抱着夜风好,而且妹妹希望能让姐姐温暖些,怎么样,姐姐,手暖些了没?”

姬素玄有些感动,她死死抱住秦嫣,二人就这么睡到第二天。

往事历历在目,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转眼却成了势同水火的仇敌。

秦嫣开始阴阳怪气地嘲讽姬素玄。

“哟,姐姐的床技不错吧,被皇上宠幸了那么多次,青楼里的花魁怕也要甘拜下风。”

“姐姐这脸怎么能不打扮呢,虽然皇上不常来后宫,但皇上来到后宫第一个一定是去姐姐的娴雅宫,若叫皇上知道了姐姐不打扮时是这副歪瓜裂枣的样子,怕不是要移情别恋了,为了姐姐的未来,妹妹可一定要督促妹妹好生打扮。”

“姐姐你看,你不打扮了皇上果然就不去你那了,你知道皇上昨晚去了谁那吗?他去了我那,皇上可真生猛呢,妹妹这小身板可遭不住,但皇上温柔,只是轻轻的来,皇上对待你应该是很生猛的吧,毕竟姐姐可比妹妹厉害多了。”

姬素玄渐渐也开始和秦嫣斗嘴,二人互相称呼时虽不是姬贵妃,秦昭仪这样疏远的称呼,一句姐姐,一句妹妹,却冰冷得犹如正月凄紧的霜风,带来阵阵恶寒。

萧雨晴入宫时,听了其他宫女的议论,才知道自己好像是来给皇上分散火力的,皇上的后院起火了,徐皇后和姬贵妃不合,为了化解她二人争宠的火力,皇上于是从民间招纳了一位女子,一日之内连升三级,萧雨晴刚入宫时便已是婕妤了。

但萧雨晴连皇上的正脸都没见过,只是入紫禁城时远远的看到那个在养心殿中伏案工作的男子,那操劳的模样哪有一点皇室的雍容,跟账房里的记账先生差不多。

印象中那个账房里老先生的形象同这位皇上重合起来,萧雨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雨晴莫名其妙便位高权重了,前些时日她还是个为生计奔波的江湖人士,万事万物都要亲自操劳,入宫以来却处处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热了有人流着汗来给你扇风,冷了一群人轮流给你换暖壶,困了有人送枕头,睡不着了还能找人来哄,走路都有人搀着,迎面而来的宫女几乎人人都要行礼,呼娘娘。

萧雨晴入宫前是个江湖人士,师从剑圣楚南风,她还有个师兄叫耶律楚,十多年前出山了。

萧雨晴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一身功夫可不含糊,楚南风有两大剑招,苍鹰击殿和白虹贯日,耶律楚只学了苍鹰击殿,萧雨晴则学了白虹贯日,教会萧雨晴白虹贯日后楚南风便仙逝了,临死前楚南风对萧雨晴说道:“去京都,找张海林,我那徒儿想杀了皇上,去阻止他。”

于是萧雨晴来到了京城,投奔张海林,张海林是御林军统领,萧雨晴本想在御林军中当个军官,见皇上要招纳妃子,玩性一起,便报名参加了。

一直听说这个皇帝后宫空虚,精力都放在朝政上了,竞争力应该不大吧。

到了会场,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举目望去,皆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辈,要门第有门第,要修养有修养,不少还精通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在人群中,萧雨晴深感自己的普通,总不能拔出剑来要跟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们比武招亲吧。

然而竞争比想象的要残酷,皇上这次只招一位妃子,但也比想象的要简单,皇上只收身家干净,没有门第的,身世凄惨者为先。

比惨那可是萧雨晴的天下,萧雨晴也没想到自己那么顺就被选入宫中,自己不就说了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被个无良师父拐卖出去街头卖艺有上顿没下顿的事吗,这就让全场官员动情落泪,甚至不少选手当场弃权,说要让萧雨晴过上好日子。他们的生活也太美好了吧……

萧雨晴是从突厥来到中原的,突厥那边比萧雨晴惨的比比皆是,而中原这些年在公孙鸿的治理下,已经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萧雨晴所说的这种情况已是中原人无法想象的生活了。

公孙鸿离开了姬素玄的寝宫,在御花园中独自彳亍着,忽的看见一位女子在花间独酌,唉声叹气。

“是后宫妃子吗,你叫什么名字?”

公孙鸿的声音传来,萧雨晴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一袭龙袍的男人,她知道这是圣上,眼神也便闪烁了几下。

“臣妾萧雨晴,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朕也不常来这后宫,宫里的妃子们也认不得几个,看你这年纪,应是刚入宫的,在宫里生活可还适应。”

“谢皇上关心,臣妾在这后宫中一切都好,姐姐们也都很照顾我,就是,臣妾至今还没和皇上……”萧雨晴脸一红,羞涩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能和男人掰手腕,却没能对男人说“我想行房”,自己也不是个软弱的人啊,怎么就这么畏畏缩缩的呢?

公孙鸿点点头:“天色不早,爱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语毕公孙鸿绕过萧雨晴,朝养心殿走去。

萧雨晴望着公孙鸿的背影,竟有些生人作死别的感觉。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分明就在这方圆百里的紫禁城中,却远得像那天边的云,那样的遥不可及。

皇上的生辰到了,这些年风清气正四海升平,国家也安定下来,公孙鸿打算好好办一场生辰宴,天下百姓听得这个消息,纷纷请愿大摆筵席普天同庆,而皇宫中那场生辰宴办得最为盛大。

酒杯是镶金嵌银雕龙虎,餐盘是美玉奇石大珍珠,菜肴是山珍海味千日醉,管弦是焦尾绿綺柯亭笛。

各级官员正襟危坐,接待各国使臣,各大家族族长齐聚一堂,借这生辰宴交流生意,后宫各位妃子也都抛头露面,几位歌,几位舞,几位弹,搏得皇上欢心。

端菜肴的杂役东奔西走,乱中有序。

这酒席中有着君臣相济,万国咸宁,公孙鸿推杯换盏,酒喝的好不痛快。

萧雨晴远远看着公孙鸿,为那日自己没能叫皇上宠幸了自己懊悔不已。

秦嫣正跳着舞,公孙鸿欣赏的目光令她愈发卖力:看看啊,姬素玄,皇上欣赏的是我,而不是你。

秦嫣看向姬素玄时,姬素玄却盯着某个杂役,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姬素玄又起身离座。秦嫣心里万分疑惑,但她正跳着舞,脱不开身。

姬素玄回到了寝宫中,取出她藏了很久的弩,这弩是用来对付耶律楚的,今日在宴会上姬素玄竟看到耶律楚装扮成杂役端盘倒水,袖子里藏着一把菜刀。

耶律楚恐怕会在宴会上行刺,她要试着说服耶律楚,不然就用这把弩杀了他。

御膳房里厨子做好了下一道菜,对耶律楚道:“这道菜给皇上端去。”

耶律楚沉默着端起菜肴,菜刀藏在盘子底下,走出了御膳房。

半路他却遇到了姬素玄。

“你要去哪。”

“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皇上乃是明君,杀了他,天下苍生怎么办,你这是要祸乱天下。”

“狗屁明君,我们耶律一族上下八十八口人,全被这狗皇帝杀了,窃钩者贼,窃国者侯,他公孙鸿当年敢干出那种事,今日便该有了让我杀死的觉悟。”

姬素玄道:“耶律楚,那日你也在我的娴雅宫中,皇上他真就不是个明君吗?”

耶律楚默然,而后面色狰狞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狗皇帝,哪怕祸乱苍生,你想想,要是你的阿爸阿妈哄着在怀中嬉闹的你,兄长在街上买来糖葫芦,把你举着在院子中奔跑,管家在一旁惊呼着‘少爷小心’,阿姊敲着你的脑袋让你不要进她房间,一家人还在其乐融融的吃晚餐,门却突然被破入,一群黑衣人杀死了你的阿爸,杀死了你的阿妈,杀死了你的兄长,杀死了你的管家,杀死了你的阿姊……你能不恨这些人么?你能不恨这些人的背后主使么?对,谋逆是大罪,这一切都是阿爸活该,但我还是恨他,恨这个狗皇帝,哪怕他确实宽厚仁慈恤民爱物,是个好君王,我还是恨他恨得不行,我一定要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姬素玄叹了一口气,让过身,手却偷偷放到袖子里的弩上。

这时秦嫣忽然跳了出来:“姬素玄,你良心被狗吃了,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给这个要杀了皇上的人让道,平日里你比我得宠,我也就揶揄你几句,今日你可是在谋逆!”

姬素玄脸色一沉,耶律楚也回过了头,眼中满是凶光。

“饶了她,求你,我不会让她阻止你的。”姬素玄哀求道。

“呵,你觉得我还有那闲情把她绑起来藏着吗?”

姬素玄脸色大变,她冲上前抱住耶律楚,大声吼道:“快跑——”

秦嫣反应过来,扭头便跑,耶律楚却扔出菜刀,刺入秦嫣后心。秦嫣跌跌撞撞着又向前跑了两步,踉跄了几步,而后摔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姬素玄眼眶一红,她和秦嫣虽然因为争宠闹得很不愉快,但那份姐妹情谊还是在的,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姬素玄大哭道:“耶律楚,你不得好死。”

她哭着跑向秦嫣,抱着她的尸体痛哭。

耶律楚犹豫了下,终究没有对姬素玄动手,只是取回了菜刀:“睡一会吧。”

耶律楚一个手刀击晕姬素玄。

生辰宴上,一位杂役端着菜肴走向公孙鸿,公孙鸿见没人跳舞了,有些索然无味,但望向席中坐着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不由得悠然自得起来。

杂役渐渐靠近了……

二十步之距……

十五步之距……

十步之距……

耶律楚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菜刀,萧雨晴一声大喝:“皇上小心——”

两根箸射向耶律楚,耶律楚也管不得那么多,一跃而起,使出一招苍鹰击殿。

公孙鸿反应过来,却避之不及,他慌忙起身,伸出双手去挡,噗的一声,萧雨晴一条手臂被砍中。

“皇上快跑。”

公孙鸿也不犹豫,转身就跑,在场众宾客乱作一团,也随着公孙鸿跑向外头。

“师兄,师傅早料到你会来行刺,当年他看皇上的铁血手腕不满,故而对你倾囊相授,想让你杀了皇上,但这些年他改变主意了,他觉得天下苍生需要这个皇上,所以教了我一身本领,让我来阻止你。”

“呵,都是说天下苍生,但他杀了我的亲人,此仇不共戴天,便是天下苍生也保不得他。”

耶律楚又是一招苍鹰击殿,攻向萧雨晴,萧雨晴拾起一截骨头,使出白虹贯日迎上。

御林军今日修整,宫里只剩寥寥几个护卫,公孙鸿一边奔跑着一边喊着护驾,这才召来几个护卫。

姬素玄被宫里的吵闹声吵醒,一醒来就看到秦嫣冰冷的尸体,姬素玄怆然,但她还有事情要做。

姬素玄朝举办生辰宴的宫殿走去,御林军已重新组建,朝紫禁城冲来,耶律楚同萧雨晴之间的打斗已进行了一段时间,萧雨晴处于下风。

“师妹,你打不过我的,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上狗皇帝垫背。”

萧雨晴身上已有数道刀伤,她咬了咬牙:“但凡有一柄剑,我都可以让你身首异处。”

萧雨晴恨恨扔掉了这根骨头,神色坚定地拦在耶律楚面前。

正当萧雨晴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时,嗖的一声,一把弩箭刺穿了耶律楚的心脏。

“我说过,你不得好死。”姬素玄的声音传来。

耶律楚艰难的扭头看去,宫门口的姬素玄脸色冰冷。

他倒下了。

萧雨晴成了贵妃,姬素玄被贬为婕妤,公孙鸿亲自操办了秦嫣的葬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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