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至今,已经整整十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我的学生时代,最多的感觉竟然是孤独与悲凉?
我是一名85后,现在已经是一位“大妈”了,在孩子和工作之间游移不定,暂时全职妈妈。我不知道是不是别人都是事业有成,家庭、事业双丰收的,我却再也没有和当初的同学和朋友联系过。
我出生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破烂肮脏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当街叫卖的小贩,都是我现在最深的依恋。
我的父母是包办婚姻,妈妈后来回忆说:“当初结婚时,看到你爸爸第一眼,我就想转头就跑。”我的爸爸一直到现在,都是那么臭脚丫、大嗓门、衣衫不整的样子。
爸爸的命很苦,他刚刚学会走路,他的爸爸就被打成“右派”,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在一个大家都熟睡的夜里,悄悄地找条麻绳了结了自己的人生。听说,爸爸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却没有机会再去上学。
等我有记忆的时候,爷爷已经“平反”,爸爸有了正式工作。我上学很早,四岁送去学前班,别的小孩都背着小手,乖乖听讲,我却睡得香甜。下午的时候,班里会发方便面或者苹果,我每次都告诉自己,“我只咬一小块,剩下的带回家”,只是每次放学,我都已经是两手空空。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上了小学,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我的乱蓬蓬的头发,破破旧旧不合身的衣服,都成了同学欺负我的理由。我很懵懂,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以为只要学习好就够了。爸爸妈妈无休止的争吵,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一直贪玩,逃学、不写作业,经常被老师罚站,挨打,我想我是一个没有人喜欢的小孩,我只会读点书而已。学校里的同学没有人是我的朋友,我是一个异类。
初中的时候,我决定改变自己,不再懦弱、任人欺负。我叛逆,开始玩玩闹闹,成绩一落千丈。爸爸说我是中邪了。
我那时只有一两个好朋友,其中一个是我邻居家的女孩,爸爸却跑去和她的妈妈说:“不要让你的女儿再和我的女儿一起玩,因为你女儿的成绩太差了,会带坏我的女儿。”为此,她妈妈揍了她一顿。后来,那女孩初二就退学外出打工了。
我总是会惊恐,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放学后不想回家,上学的时候也不想去学校,不知道哪里才能让我觉得安全一些?
中考前一个月,我开始逃学,和朋友一起到处乱走,以为这样很坏,很酷。我的心里充满了破坏的力量。
那时候,县城里刚刚开始有上网的地方,一个小时两块钱,很流行一款叫做《仙剑》的游戏,QQ的企鹅头像很可爱,申请的号码还是七位数,我交了网友,他的来信寄到了家里,还夹着他自己的一张照片。这在家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爸爸勃然大怒,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意料之中,我没考上高中,我觉得报复的很爽快,却也有种隐隐的失落。我还是去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因为爸爸在学校的后勤上班,他继承的爷爷的工作给了他一些特权,我可以免费录取,只需要缴书本费即可。
我一直很黑,初中时达到顶峰,拖出去估计和黑煤块不相上下。高中的生活让我开始臭美,有了想象的空间,对美丑胖瘦第一次有了认真的概念。虽然我小学的时候就会看着帅哥流口水,但那只是一种向往。我有了喜欢的男生,而且不止一个。我不懂什么叫滥情,我只是看哪个都很喜欢。那时候可能我的颜值也在慢慢的恢复,有了一点小小的自信。
高中的学习并不算困难,一开始我兴致勃勃,每一门课都很喜欢。直到我被班主任停课了,因为一封之前的情书,被我拿来演草,却被班主任搜了去,他要我说出那个男同学是谁?不管我怎样解释,他都要我招认出对方。那怎么可以?我也是讲义气的好吗!我“宁死不屈”的态度激怒了班主任,他让我抱书本回家,我也很果断地就回去了。
那天下午,我就和班里另外一个被停课的男生一起去了另外一所高中玩。等我回家,爸爸说他一直很着急的在找我,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挨揍。
两天以后,我在班上做了检讨,回去上课。从此,我对化学再没有了兴趣。后来,听说班主任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揍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很开心。
没想到,我会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女生,竟然有人会暗恋我,给我折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送我很多零食,女孩子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了。开始有一些男孩子约我,请我吃饭。
我依然花心,最喜欢的一个男孩子,个子不高,但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像一泓秋水。然而他的女朋友却是我的同桌,我于是心甘情愿的做起他们的电灯泡。很久以后,才听说他们同居了,他们分手了,男孩一直在纠缠。再后来,他们被学校开除了。那女孩子回了老家上学,男孩子去了县城的另一所高中。我和男孩依然经常见面,听他诉说他的悲伤,他对女孩的想念。
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女孩脸上的雀斑,笑起来很好看。
记得高二时候,有个学弟送了一盒水晶之恋,他躲在楼上偷偷看我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玩。我无意中的一探头,竟然吓得他很狂乱。我那时喜欢和同桌换座位,趴在靠窗户的位子睡觉。我和同桌很爱玩,上课偷看几米的漫画,被老师发现,叫去办公室也不会怕,只是担心书拿不回来。
每天晚上,九点半放学,我都要陪她走一段路,一起喝一碗八宝粥,吃一份饸烙馍,再慢慢的走回家。
那时候很喜欢夜晚,微醺的醉人的夜晚,昏昏的路灯拖长人的身影,像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客,多希望能够遇到哪怕一丁点的危险。或者遇见那个同样迷路的男孩,一见钟情。
下雪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的好玩,最期待的莫过于在那样白的一尘不染的世界里被人表白,满足自己那颗浪漫的无邪的少女的心。
那时候的情人节,最希望能收到玫瑰花。有一年的情人节,邻居家的姐姐收到了一束鲜艳的炙热的红玫瑰,让我艳羡了好久。
第一次夜不归宿。我对爸爸撒谎说去同学家。然后和最喜欢的那个男生一起去照了大头贴,在微凉如水的夜里四处游荡。最后在网吧里待了一夜。
我生病了,因为他有了新女友,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他,我们的大头贴。
终于决裂。
高考在即,我死心塌地的读书,再没有多余的想法。
七月,接到了大学的通知书。去了很多城市,第一次外出旅游。
大学的生活,让我茫然不知所措,忽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有的同学一学期只在最后见过一次面,听说他们成日成夜的呆在网吧。
没有挂过科,但是开始像一个游魂,失去了奋斗的意义。之前那么苛责的父亲,竟然不再管我,我不知道生活该怎么过?
正、副班长因为职权的便利,首先走到了一起。
随着夏天的到来,学校的小树林里多了一些幽会的男男女女,去上自习课的也大都成双成对。
我遇见了那个意气飞扬的男孩,据说是高考时作文满分,又是本地人,傲气的很。后来,种种机缘巧合,我们在一起了。有时候会一起去他的家里吃饭,她妈妈做的火锅特别好吃。
大二那年,母亲去了,我深爱的母亲。
转眼毕业至今,已经有十年,属于我的学生时代,就这样被岁月慢慢的尘封,难忘的也都渐渐淡忘了,深刻的也都渐渐浅淡了,甚至已经没有照片凭吊,只有这文字,看着看着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