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爸爸变老了？

我爸变老的那一天，他开始疏远我，唯恐麻烦我。

前几个月，因为疫情关系，村里全方位封闭管理，他不能跑到镇上的营业厅去充话费，犹豫再三才跟我联系。他的电话很长，跟我详细解释了一遍他充不了话费的情况，先是跟我说了村里的状况，提醒我别乱跑，有的重点内容还会说两遍。最后，在他自以为铺垫好之后，转而问我是不是有时间帮他充一下。我说可以，他又说，你现在方便吗？确认没有别的事情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为了让他彻底安心，我一边跟他打电话一边给他在手机上充了话费。父亲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这是父亲现在常有的状态，老了。不轻易给我打电话，也不愿意麻烦我任何事，唯恐拖累到我。

爸爸为人老实，沉默少言，按照我妈的说法就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每次跟我爸吵架，我妈都会气半天，一个人吵到后来自己生闷气。实际上，我爸也只会在行动上表示。

我爸烧饭做菜洗衣拖地无所不能。我妈懒到躺在床上一整天，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我爸还会做好三餐，把她要吃的饭菜盛好，让我端给我妈。街坊亲戚都说我妈妈好福气，我爸就会说：“哪呀，她哪有这么好福气的，福气好的是我，有这么一位好老婆。”

也不知道是喜欢喂狗粮还是求生欲较强。

02

对我，爸爸是纵容的。

我爸常年在外，在我记忆中，也只有过年期间可以相处1-3个月，也因此对我比较纵容。

从小到大干的“坏事”都有我爸给我包庇，学校里闯祸了也是我爸给我圆谎。就连我初中我在他们房间睡着了，我爸也不会把我叫醒，而是给我抱回我的房间。

被我妈指着额头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让爸爸抱。惯的你”

所以就算我跟我爸相处时间比较少，但是却毫无陌生感，毕竟也还是亲生的。

03

长大后，我跟爸爸之间的交流更少了。

爸爸拿手的梅菜扣肉和红烧鱼吃着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可人好像不是这个人了。现在放假回家，坐在一起无声吃饭，我等着我爸说点什么，他低头扒了两口饭，然后就走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经常冷不丁的说一些冷笑话逗我，我要是睡懒觉不吃早饭，就会把我喜欢的玉米红薯煮好放我床头。我要是躺着哼了一声，他就能从厨房奔过来，生怕我嗑着碰着。

他那时该有多爱我。

现在电话也很少打，我打过去每次2分钟不到就被他挂掉。小时候，我要参加动手大赛，我爸到处给我要吃过的棒冰棍为了搭建房屋。

他那时该有多爱我。

给爸爸买新衣服，他总是一脸嫌弃，“我还有很多衣服可以穿，买新的干嘛？”小时候，去压马路摘了朵小野花给我爸，我爸都能高兴半天。

他那时候该有多爱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爸话越来越少，不敢爱我了。

04

这次趁着我侄女百日宴，我回家陪我爸高兴喝了几杯，酒一入口话就多了。

“你中考结束，为了庆祝你考得好，我们没带你妈，我带你专门去西湖玩了，你还记得吧？”

“你还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下次带我去苏州，还没去呢”

“哎，这不是你都大了吗”

“大了就不能去吗？”

“行，这次我们一家人去！”

打开了话闸子，后面的事情更加顺畅了。

妈妈说，你爸有一只耳朵重听了，怕听不清楚电话让你烦，所以说两句就挂了。

妈妈说，你爸嘴上说着不喜欢你买的衣服，其实得瑟着呢，你一走，他就穿出去炫耀，逢人就说，这是我女儿买的。

妈妈说，你爸眼睛老花了，所以也不爱回你消息。

爸爸似乎想要制止，但是似乎也是借着酒劲。

他说：“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在大城市，有啥好吃的吃不着。”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外面做的是我爸做的吗？”

这才慢慢开始敞开心扉，所以也是借着周末就是父亲节，看着老爸还使用老年机，就给他买了一个华为的智能手机，也希望他也能享受到互联网时代的方便吧，就希望我到时候有耐心，一点一点教他。

爸爸嘴上说着不要我们的礼物，实际上，收到子女的礼物，他比谁都高兴。所以不要等发现爸爸老了，才后悔没有尽早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