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极怕冷。冬天对于我是个可怕的存在,冷风吹过来,穿过衣服的薄弱的地方扎在身上,像是万箭穿心,于是我总是把自己裹成个圆球,常被同伴嘲笑。那时身体弱,矮矮瘦瘦的,直到后来才像窜天猴一样的发育。
身体虚是真话。我小学时候就常被欺负。我还记得我二年级时候座位前排张瑞刚,他就常常欺负我。上课时候,故意把我的书拿走,我就被老师骂,他偷着笑。下课时候,他把我课桌弄斜,我摆正,他又给弄斜。我拿他没辙,我打不过他。最后,高年级的我姐听说这事,常常在她值日的时候,去欺负张瑞刚为我报这个仇。总算有人能治你,我心里美极了。
我姐已经出嫁4年了,张瑞刚我也再没有见过。
到了初中,我莫名成了名人。这个转变应该是从初一下半年开始的。突然的有一天,我突然地对学习有了兴趣,成绩突然成了我们班的top1。老师开始很不相信,怀疑我是抄的,接着几次考试,我都能独占鳌头,老师目瞪口呆,只好承认这一事实-----没想到你学习可以这么好!我当时颇不以为然,心想你没想到了多着呢!
老师,家长都以我为荣,这不是吹牛,连校长开会都提到我-----这是我们政治老师偷偷告诉我的。那时心很飘,没有想过未来,没有担心任何事。身体一点点发育成熟,也会慢慢对异性有了特殊的感觉。
高中,我考入了县城最好的高中,曾经学习上的光辉在这里黯然淡去,大家都是学习高手,我这个高手也不再高。平平凡凡地渡过了三年,高考前一次模拟考班上第一名,高考前一天烫伤了脚,高考成绩班上二十名开外。
一晃到大学了。在学校里自命不凡,出了校门才知人海茫茫,常鳞凡介。
有人老是开玩笑,说我到了年龄了,在我看来,玩笑或许变成现实了。
参加英语角,遇到了丁丁。他是学校外面上班的,却常来学习英语。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学英语有什么用,但相信以后会有用的。他还喜欢问老外一些哲学问题,例如人与人为什么有差距?你觉得马云为什么能成功?你觉得什么才算是幸福?……磕磕绊绊的单词从他黑脸映衬的红色嘴唇里蹦出来,让人忍笑不禁。我不是嘲笑他,而是觉得他真诚的样子太可爱。
每天早上从床上醒来,看了会手机,没有任何人发过来消息。看着天花板发呆,瞟一眼窗外,或晴或阴。寻常的晴,寻常的阴,这是没有争议的。老天就不来点雨或雪让我高兴高兴?
下雨是多么的好啊!每个人带上自己的雨伞,像是佩戴的宝剑,颇有古代的韵味。现在的折叠式雨伞是个败笔,我觉得应该被挤出市场之外才好。雨伞像宝剑,不单外观像,他们都还是保护自己用的,只不过一个是保护自己防止沾雨,一个保护自己防止放血。有时看见两个小孩拿着伞当剑打了起来,画面很美好,料想在他们心中,是手拿屠龙宝刀和倚天剑,定要让对面的小子服输不可。下雨了,忙碌的人也少了,不少人在屋檐下避雨,担心事情不要被耽搁了。他们以前跑来跑去的忙,现在站在原地心急火燎的忙,没有一刻是休息的。校园里的坏小子下雨就高兴了,因为正是给心仪的姑娘送伞献殷勤的好时候。当然,一味地对姑娘好是不行的,不然莫名被送了好人卡还抓不到头脑。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树叶上,向四周溅去,像是一场洗澡的盛宴。一切都被冲刷后,未来似乎也增加了一些光亮。
下雪也挺好啊!纯白带着一些浪漫的气息,不能盯着看,会刺眼。我会幻想自己是个小孩子,在厚厚的雪上去打个滚,再去吃口雪,让它融入我的口腔,食道,胃,肠……整个消化系统,留下这淡淡的冷清。雪花飘着空中,像是一场人间的婚礼,携爱人之手走在路上,前面是炫目一样的白,后面是炫目一样的白,能看见的只是一起牵手走过的脚印。我常陶醉于这些感受,但世间的事我也不是不去做,只是觉得这刻的感觉才是最真实。超脱了世界,大于了世界,才找到了自我。我想,这是所有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文学,一直都在苦口婆心说的问题。
书上说,过去发生的事才成就了现在的我。于是我就很疑惑,要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只是跟我打个了照面,我会是谁呢?
此刻,我正坐在101教室写这些文字,气温已然是零下了,但还没有下雪。教室的学生们正在准备下周考试,人很多,有暖气,教室很暖和。窗外路上的树叶被风吹着沙沙地响,像是流水的声音。应该过了几秒这文章就要结尾,那时我便要把电脑塞进书包,拉开这朱红的木门,推开不锈钢的防盗门,再把它们一一合上。
迎面,零下一度的风,零下一度的冷,只是我能扛得住了。
不期,却偶遇,歌中的自己。
推荐歌曲20/100:《闻窗一如初见》-------王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