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饺

楼上是一对老夫妻,子女都已成家立室,只有夫妻俩共住。每天十一点左右准时开始剁肉的声音,约一小时后响起捣蒜声。虽没有亲见,但绝对是在做饺子。

对于饺子,有种情结。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勤于耕种,吃饭能凑合就凑合,除非是逢年过节,很难吃上一顿饺子。

所以,一旦吃饺子,于我们,必是过节般高兴。

家里人多,从开始和面剁馅到吃上香喷喷的饺子,基本是一上午的时间。但是,我喜欢这样的悠长时光。忘记了姐姐弟弟都去忙什么,大多时候,是我跟妈妈一起包水饺。那些陈年旧事,随着一个一个擀饺子皮的声音,有节奏的缓缓而来。

老奶奶是个小脚女子,记忆中,她整天拄着拐棍,最远行进距离不过胡同头的石墩子。坐在那里,看着劳作的人们匆忙来去。年轻时候,是家里的厉害人物,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母亲劳作回来,是不许跟男人们一起上桌吃饭的,总是等到爷爷父亲吃饱了,饿的不行才能吃上口饭。

二姨是聪明人,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在大家平分后非常快速的吃完,然后抢姐姐妹妹的吃。最厉害的一次,因为没有抢夺成功,一气之下跳进了家后的水沟,好在是比较浅,没有性命之忧。

姥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独自跑到很远的亲戚家讨吃的。背回来的那一袋地瓜干成了妈妈及姐妹们最好的零食。

那些陈年时光,就像久远的木版画,泛着淡淡黄色的光。

如今我们也都已为人母为人父。妈妈空闲时间多了,三不五时包水饺,然后挨个打电话叫我们回老家吃饭。

我会带了孩子赶回去。推开大门,一院子的烟火气息、水饺将熟的香气、蒜泥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就是饥肠辘辘的感觉。

我有个同事,年纪很大了,老母亲也近八十,常常的,接到母亲电话说包了饺子让回家吃饭。每次同事都是一顿数落,让母亲少操劳,但口气里全是心疼。

我想在我很老的时候,我也一样会接到妈妈的电话:二毛呀,包的水饺,回来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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