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杆匪横行,百姓不堪其扰。官府也曾多次围剿,但收效不大。杆匪对官府恨之入骨。
楚啸天闻报青阳县保安团半路截走了廖守业,十分震怒。这天,楚啸天召集段飞虎、潘豹、师爷窦文举等商量对策。众人议论纷纷,有主张攻袭保安团的;有主张通过关系与保安团讲和的;等等。一时难以决断。
这时,段飞虎起身,道:“自古占山为王的都是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要有一打。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即使不能全胜,至少也挫挫他们的锐气。他妈的,叫这帮龟孙长长记性,别光琢磨着打咱们。从此以后,最好是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大哥,你说呢?”
楚啸天沉吟半晌,道:“二弟言之有理。事已至此,怕也白搭!干咱们这一行,提着头,随时都有危险,说实话,这碗饭不好吃。话又说回来,人生不过百年,无论结局咋样,该闯就得闯。大丈夫轰轰烈烈死比窝窝囊囊活好。奶奶的,就这么定了!二弟,准备下山袭击保安团”
众人见楚啸天一锤定音,也就不再言语。
袭击保安团的消息尽管封锁很严,但薛雁还是从郑心刚那里听到了,赶紧跑去告诉方若瑄。
方若瑄一听,大吃一惊,“啊?情况紧急,那咱们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廖公子,让保安团早有防备。他们啥时行动?”
薛雁附耳低语。“这月……你写信,我叫潘豹派心腹下山送信。”
“好!”方若瑄爽快答应。回到住处,她铺开纸,在信中无非写些姑父身体安康,及自己一切都好等日常问候之语。然后,又按廖守业交代之法,费些周折,在信的空白处用特殊方法把情报写在上面。在通风处晾干,然后小心地折叠好,送给薛雁。
薛雁等潘豹回来叫人送信,直等到太阳西斜,才见他打着饱嗝进了门。薛雁嗔怪地说:“潘豹,啥事,忙到现在才回来?方小姐央你找个人把这封家信送下山。”
“送信?恁急?送哪?”潘豹问。
“山下东南十里,宋家营宋海钟家。”
“这?往山下送信可得报告大哥,绝对不能把山上的情况向外透露半个字。这信里写的啥?”
薛雁假装生气,说:“拿着鸡毛当令箭!亏你还是三当家的,一封家书也值得大惊小怪?给,看看有没有山寨的秘密。”说着,把信塞给潘豹
潘豹展信,只见上面写道:“亲爱的姑父,您老身体可安?侄女在这里还好,您老勿念……”等语。“嗨,我当写的是啥哩,文绉绉的。赶明儿弟兄们下山时,传一下话不就得了,何必写信?”
“我说你就是个呆子,那方小姐是谁?大家闺秀!岂有像你这般粗鲁不讲礼法的?叫你送,你找程铁头跑一趟不就得了”
薛雁一顿数落,潘豹只得吩咐叫程铁头下山送信。
程铁头一骑快马离了老鹰山,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离此东南十余里的宋家营,打听到宋海钟住处,把信当面交给了他。
宋海钟,五旬开外,个头不高,黑红面庞,一脸黑白相间的胡茬格外扎眼。自从老鹰山被杆匪霸占以后,不准猎户、采药人上山。宋海钟他爹死了以后,他就舍近求远,到离家三十余里的凤凰岭打猎、采药,凤凰岭离青阳县城不远。夫妇跟前一儿一女,儿子宋喜宝在保安团混口饭吃。女儿也在那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保安团总想围剿老鹰山,为了收集情报,自然而然,宋老汉的家就成了‘情报站’。
程铁头送完信,回山交差,潘豹问:“老宋头一家几口人啊?”程铁头说:“只见老宋头一个人。”
“哦。有回信么?老宋头都说了啥?”
“没回信。老宋头说‘回去转告小姐,山上狼虫虎豹多,叫她处处留心。’别的啥也没有说。”
“‘狼虫虎豹多,处处留心?’啥意思?”潘豹好像在问程铁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程铁头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问也不是。
潘豹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就说:“好了,铁头,你下去吧。”程铁头转身走了。
再说宋海钟,不敢耽搁,骑他那匹瘦马,心急火燎往青阳县城赶。夜幕降临,山路难走。约摸行有一个多时辰,来到青阳城外。城门关了,进城是不可能的。好在保安团在城外设一联络点,就是五柳客栈。宋海钟远远看见一点灯光,到得门前下马,小二开门迎着,“啊!是宋老伯啊!这时候来,定然有要紧事,我去禀报东家。”
小二进去,不一时,从里面走出一人。中等个,赤红脸,年约五旬左右。一见宋海钟,笑说:“老宋头,我就知道是你。几天不见,怪想哩慌。快进屋,今黑咱哥俩好好喝一壶。”
“哈哈,赵老弟,就你那酒量,敢跟我喝?先说正事。山上送来一信,你要尽快交给保安团。”宋海钟说着,把信交给赵老板。
赵老板接信,道:“放心吧,耽搁不了。你先进屋,叫小二给你备酒饭,我去去就回。”
宋海钟道:“不了。你快去,我这就告辞,改日再找你喝两盅。”说着,就去牵马。
赵老板见他要走,也不强留。两人拱手相别。
这边,宋海钟一走,赵老板肩上斜挎弓箭,蹬鞍上马,不一时来到城北门。见城门楼上灯笼高挂,守城岗哨人影晃动。赵老板勒马,打几声呼哨。城头岗哨探头道:“那不是五柳客栈赵老板吗?这般时候,有何要事?”
“正是在下。有人送来紧急书信,要交给保安团。我搭弓箭,把信射向城楼,你们速速送到保安团就是了。”
“好!”
只见,赵老板,在马上把信绑在弓箭上,拉弓射箭,那信便随弓箭飞也似上了城门楼。
楼上岗哨拾起箭头,取下书信,对赵老板说道:“赵老板,信已收到,箭头还你。辛苦了!”说着,把箭头扔了过来。
赵老板,眼尖,马上抓住箭头,说一声:“告辞!”扬鞭催马,绝尘而去。
简短捷说,青阳县保安团司令赵九霄接过信,放在桌上。顾大江找来一小瓶看似药水的东西,拧开瓶盖,把一只净毛笔伸进瓶里沾沾,再把笔头在瓶口当一当,把笔在信的空白处慢慢一抹,立时,一行娟秀的字迹就显了出来:“本月31日夜,老鹰山人马袭击保安团。”
“这情报太及时了!”赵九霄道:“楚啸天这个王八蛋,简直太猖狂了。这一回,我们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副司令高云飞提醒道:“不要小看楚啸天,他这人心狠手毒,又有个‘害人精’段飞虎,二人狼狈为奸,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气焰十分嚣张。”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充分准备,认真应对。打一场伏击战。”赵九霄道。
高云飞说:“打好这一仗,对鼓舞士气,发展壮大我们的保安团意义重大。我们要仔细研究制定一个方案,安排好兵力部署,争取初战告捷。”
“对!把敌我有利的不利的因素都要考虑透。”
“那好吧,把徐新业、吴铁生、王占方、顾大江他们叫来,咱们一起仔细研究研究这次行动方案。”
很快,几个人聚齐,大家围坐在桌边,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老鹰山的夜晚,月朗星稀。
吃过晚饭,方若瑄到屋外随便走走。近些日子,喜事连连:廖公子得救;情报顺利送出。说不定哪一天,廖公子他们就会上山救他们,到那时,苦日子就到头了。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格外开朗,就像这一碧如洗的夜空。
正行之间,两个人影,从方若瑄身边擦身而过。忽然,她看见从一个人身上掉下来一件东西。她弯腰捡起,一看,是一个旱烟袋。就赶紧喊:“哎,前边是哪位兄弟的东西掉了?”一人停住脚,说道:“啊,是我的烟袋。”说着,一溜小跑到方若瑄跟前。
方若瑄一看,是常柱子。“柱子兄弟,有任务啊?给。”说着,把东西递给常柱子。常柱子接过烟袋,小声道:“段飞虎阴险狡诈耳目众多,以后,在山寨,你和薛雁都要格外小心!”
方若瑄一惊,问:“出啥岔子啦?”
常柱子道:“倒是没有。小心没大差。高二魁和段飞虎他们是姑舅老表;贺家川跟段飞虎也走得近。崔五与高二魁是姨表兄,山上人事关系复杂。一句半句说不清。反正,你们在山上,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不该问的别问。”
“谢谢柱子兄弟提醒。”
回到屋里,方若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仍在琢磨常柱子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段飞虎闻到了什么风声,对我和薛雁不放心?或者对潘豹也不放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