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之后的感慨总会显得有些苍白。是的,光阴如水珠,滴在平凡的日子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当即将要离开2020年这个时间站台的时候,禁不住回望走过的路程。那些美好的、难忘的经历都会汇入我生命的拼图之中,成为一道远去的风景。或留恋、或淡忘。
还记得儿时的年末,我站在一个水晶球前许愿的情景。那天,窗外飘着雪花,像盛开的精灵,装饰了房屋和树木,也装饰了我稚嫩的梦。那些梦张开糖果色的双翼,飞向新年,飞向未来。
此时的我站在同样的时间点上,只是多了满身尘埃,也早已忘记了许愿。我的水晶球丢了,丢在了岁月的风中,而我变成了追风的人。
站在年轮的分水岭上,我依然是个收割阅历的人。只是穿梭在生活的经纬线上,常常找不到原点。哦,我是多么迷茫,走失在生活的彩幕之外。有时,我心中万马奔腾,有时,却死水微澜。
或许,我厌倦了自己,厌倦了很多东西。但对生活,还没有失去最初的热爱。我会在夏天想念雪,也会在冬天想念小麦的颜色。
这一年,我依旧喜欢蓝色,是那种深邃的幽蓝色。它代表不了什么,或许是一种性格上的悸动,欢喜又忧伤,激奋又沉寂。这种感觉像是多年前的一场邂逅,在记忆里一直轮回,情深处,才发现原来是一场告别。
我们总是在告别,各种形式的告别。含着泪或微笑着……在我们还来不及说再见的时候,时间已经刷新了意义。
我还在找一把钥匙,想用来打开自己。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只是找到了一些适合自己的标签——疏离、焦躁、忧郁、迷惑。我真的很想解锁,解开自己这个纠结的矛盾体。
当我真正理解了毛姆大叔的那句:“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时,感觉到自己确实该多读些书了。我知道阅读会使一个人平静下来,会让自己平庸的视界变得清澈、辽阔。
漂泊半生,庸庸碌碌。我如大梦初醒后的登陆人,在七月第一个星期六的夜晚,开始了我的阅读生活。渐渐地,成为一种习惯。
从《罗生门》到《我是猫》,我看到了鬼才芥川龙之介如何叩问人性之真,深切体会到他对人性的探求;我看到了夏目漱石对他那个时代的讽刺、批判及无奈地揭示,同时感受到了别样的幽默。
从读加缪的《第一个人》到读加缪手记1、2、3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几乎读遍了他全部的作品。这可能就是热爱的样子吧,我特别喜欢加缪的文字。荒谬哲学之中见真知、见真理,这是我切身的体会。
还记得加缪的那句经典名言:“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这句话诠释了不屈的灵魂以及坚韧的勇气。
我们生命中的隆冬不仅在季节的轮回里,也会在生活的遭遇中。但,只要有颗不屈的心,勇往直前,那样,我们就会变得强大。所以说,文字是一种精神力量。
五味杂陈是生活的原味,我却总想追寻纯粹的甜,可甜过之后又会忧伤,瞬间没有了出口。那天,我走进海德格尔的《林中路》,去体验古老的形而上学,发现哲学与生活的距离及存在的真相,感受来自思辨的魅力。多么厚重的一本书呀!足有四百多页。合上《林中路》,我回到生活的丛林里。我知道林中会有风雨、会有荆棘,也会有玫瑰,而我并不是一只单纯的羔羊。我有我的路要走,那会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很少有人走过,但我相信,路口一定会有阳光。
2
从读《人间失格》到《刀锋》,我懂得了太宰治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背后的故事与绝望,我在惋惜、哀叹中读完了他凄美的讲述;透过毛姆的《刀锋》我更加理解了《伽陀奥义书》所言:“剃刀锋利,越之不易;智者有云,得渡人稀。”的含义,同时知道了真正的自渡是一种滴血的超越,而自我救赎也救赎他人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确,生命有很多种形式,不要迷茫无措就好。所谓人生意义就是以美好姿态存在的意义。
看了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我来到梭罗的《瓦尔登湖》边,惊叹剧中人对梦想的奋不顾身。说实话,我并不欣赏《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男主思特里克兰德的人生态度,他追梦的行为扭曲了我的三观,然而,因为他的成功,他却是伟大的。与之相比,我更欣赏梭罗的《瓦尔登湖》隐居生活。他亲近树木,丈量河流,和花鸟谈心,与时间言和。在纯然的山水之间找到了他想要的自己。
那个有风的夜晚,我打开了马尔克斯的《礼拜二午睡时刻》。走进了遥远的、伤感的、惊奇的、匪夷所思的、又略带嘲讽的一个个故事之中。感叹他的神来之笔如此精妙。又回忆起他在《百年孤独》里的难忘桥段,直到星光满天的午夜,我才入眠。
我想说,之前爱写作的那个我不见了。我甚至不敢说自己写的那些文字称的上是真正的写作。我感觉出了自己的差距有多大,所以,不敢轻易去写。我需要大量地看书,输入,而我也没有野心想成为一个有名气的作家。写作对我而言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它,我会枯竭。但如果我写不出好作品,也会因为挫败感而枯竭的。四年多的写作之旅让我越来越正视今天的自己。我需要在写作中沉淀,更需要在阅读中升华。
十二月已接近尾声,我的阅读才刚刚开始。从七月到此时,我读了二十一本书。在一个深资阅读者的眼里,我算是读书太少。还好,还有很多个安静的夜晚等着我去阅读我想读的书,也还有很多个未知的主题等着我去书写。新年,对我来说可以是一种信仰,接踵而来的一定会有意料之外的美好与惊喜。
3
在水与火的洗礼中,我们艰难地走过了历史性的2020年。这可能是大自然对我们的考验或惩罚,我们也用了这一年的时间来反思作为存在者的责任。警醒之后的我们意识到即使不能和大自然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和谐共处才是生存的王道。
口罩是这一年的必备行头。也像是我们的盔甲。在戴口罩的日子里我看到了很多人眼神里的坚定。人们对厄运不再恐慌,因为我们生活在强大而又大爱无疆的国度里。无疑,我们是极其幸运的。还是会难过,为那些在抗疫中逝去的先烈们;还是会感动,感动于那些为了我们赴汤蹈火的英雄们;还是会担心,担心那些依然在抗疫中坚守的勇士们。希望一切都在安然之中前行。
这一年,我们走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路,经历了太多感动,也促使我们倍加珍惜眼前拥有的美好。去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去珍惜粮食和蔬菜的来之不易。学会喜欢每一个日出,每一个雨天。去赞美每一个黄昏,每一个夜晚。去感受面团的柔软,去亲吻玉米的金黄,去细嗅河流的芬芳,去聆听风走过的足音,去放飞时间的畅想。
玫瑰从不流泪,它们只是想尽情绽放出自己的美丽。所以才成为时间中的传奇。它们的梦想只是为了绽放自己,那些长夜里的疼痛只会是它们奔向黎明的动力。
为了迎接2021年,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过去的这一年里那些流过的泪水终会化作满天星辰,点亮前路的眼睛。而我也会以崭新的姿态,去为生活、为梦,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