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之外——南宫县驻临城煤矿小记

南宫县驻临城煤矿小记

张范津

2017年我两度参与对临城县县直单位和乡镇的巡察,期间经县委巡察办主任杨振营同志介绍,了解了当地一些风土人情,文物遗存,偶有所感,辄记以文,遂有数篇,束之以呈。

                                                                                            —— 题记

写在前面的话

南宫县驻临城煤矿是上世纪中叶跨县建设的一个特殊企业,位于临城县原祁村公社现黑城乡胶泥沟村村北,占地72亩,距南宫市约100公里。最初名称“南宫县革命委员会临城煤矿办事小组”,后改称“南宫县驻临城煤矿”。

2017年9月我带队去临城巡察期间,在县委巡察办主任杨振营同志陪同下,参观了位于黑城乡祁村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临城煤矿遗址,同时谈及了南宫县驻临城煤矿的情况。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回南宫后遍查手头所有资料,均未发现有关记载。由于老领导吴文厚主席的帮助,找到了南宫县驻临城煤矿的亲历、亲见、亲闻者,现三化厂厂长赵勇同志,之后经赵勇厂长联系,又见到了7人,经对8位“三亲”者数次访谈了解,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写成此文。

八人者:

刘昌,1943年4月生人,凤岗办大石柏人。1969年10月9日进矿,至1986年8月关闭。做立井3个月后当会计至退休。

李长增,1949年7月生人,垂杨镇崔村人。1969年10月24日进矿。1970年下井,历任采煤班班长、机电科长。1981年1月回南宫建栲胶厂。

张恩玉,1950年12月生人,大屯乡秦李村人。1970年3月6日进矿,至1983年10月回南宫一化厂。历任采煤队班长、采煤队队长、矿支部委员兼生产科长。

赵勇,1950年6月生人,西丁办南旧城人。1970年6月4日进矿至1986年8月关闭。历任采煤一队队长、业务科长。

闫茂庄,1951年11月生人,苏村镇铁佛头村人。1970年7月进矿,1975年矿支委,历任采煤队队长、供销科长。1983年10月回南宫创办第三砖厂。

焦福淼,1953年12月生人,大屯乡西仓村人。自1971年3月进矿直至1986年8月关闭。历任副矿长、矿长。

张自旺,1955年3月生人,大屯乡大屯村人。1971年11月进矿,历任机电队长、团支书、副矿长。1981年1月回南宫建栲胶厂。

周保军,1958年3月生人,大村乡北孟村人。1976年10月进矿,初在采煤一队,同年12月进机电运输队。1983年矿办公室副主任。

在此应特别说明的是,文中所述情况仅仅圄于一些人的回忆,尽管作者所走访的均为“三亲”之人,但毕竟由于时隔较长,且目前无任何资料可查,难免有误。若有新的发现将及时更新、更正。

(一)县革委的决策——建矿

1969年正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周年,作为20世纪60年代的最后一年,它注定会为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年,我国成为世界上既没内债,也无外债的国家。

这一年,发生了诸如中苏珍宝岛事件,党的“九大”召开,首次地下核爆成功,中央紧急疏散党和国家领导人出京,党的副主席、国家主席刘少奇含冤逝世开封等诸多大事变。

这一年,已进入第四个年头的“文革”,在“九大”召开后仍没有任何“胜利结束”的迹象,由于“文革”的长期持续和几经反复,人们对接连不断的群众运动开始厌倦,希望社会安定、经济发展、生活改善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这一年,随着中国经济史上大规模工业迁移——三线建设的推进,地方“五小”工业(地、县办小钢铁、小机械、小化肥、小煤窑、小水泥)已经有了兴起的端倪。为适应发展需要,国家对地方“五小”工业进行了新的部署,开始着手出台一系列鼓励支持政策。

面对新的形势,在省委、地委的号召推动下,南宫县革委积极行动,决定借鉴兄弟县经验在临城县开建一处煤矿,既响应上级号召,同时也寄希望解决南宫煤炭、炊柴严重缺乏的问题,所以在群众中又把在临城建矿称之为“拾柴火”。

从南宫市国家档案局存档的县革委常委会记录看,当时县领导对此十分重视,于事前进行了非常充分的酝酿沟通后,于1969年10月12日召开常委会敲定了这件事。常委会记录如下:

会议时间:1969年10月12日

会议地点:县革委小会议室

会议主持人:赵安芳(县委书记、县革委主任)

出席人员:王连合(县武装部长副政委、县革委副主任)

刘富才(县革委常委、革委副主任)

邓聚堂(县革委副主任)

李竹(县革委副书记、革委副主任)

吕登山(武装部副部长、生产一线指挥部主任)

李文行(县革委副主任)

黄希福(县革委副主任)

朱根兰(县革委常委)

吕纪华(县革委常委)

李成才(县革委常委)

议定事项:第一,煤矿领导成员。孟瑞亭(县医院院长、党委书记)、赵玉民(西里棉油加工厂书记)二人。第二,办矿指导思想。县直、公社首先大力支持,不平调,借调打条,实在不能自筹再花钱买。第三,工资问题。隆尧发工资,威县记工分,南宫办法是煤司发工资,煤工管生活费,队里记工分,标准与别县同。矿上人员所耽误的生产队工时,给生产队记账,待煤矿有了收入再还。近期先抽调48人进矿,高村、王道寨、小石、段芦头各10人,另外再加木工8人,共48人。10月11日先遣队已去。

这是能够找到的关于临城煤矿的唯一史料。自此,便拉开了南宫县临城煤矿的建矿序幕。


(二)沸腾的原野——开矿

1969年10月12日按决策程序,是县革委常委会决定“南宫县革命委员会临城煤矿办事小组”组建的时间,但办事小组成员在此前一天——1969年10月11日,即已到临城,他们在孟瑞亭、赵玉民带领下直接奔赴预定的煤矿驻地——临城祁村公社胶泥沟村。进村后首先做了三件事:一是号房子、租房子。原则是办公在矿区,工人租住民房,一间住4-6人。先期租下了3户20间民房。二是建办公室。办公室是半阴半阳的地窨子,下面挖坑,上面用木头搭架,再用苇箔、秫秸围起来抹上泥。这一做法正体现了大寨、大庆“先治坡,后治窝”“先生产后生活”的思想理念。三是选井位。在租房、建房,安顿起居的同时,筹备组根据邢台地区煤炭工业管理局提供的地质勘探资料及划定的煤田范围,进行了选址定位,于1969年10月18日,建矿工作全面启动。

建矿的首要任务是矿井基础建设,在当地有经验的矿工矿上称煤司——刘青云、乔刚明、郭运富、麻远征4位师傅指导下,拟定先挖两口70米深竖井。主井设计直径3.4米,为运输物料、人员以及将来出煤的提升井。副井直径2.5米,用于通风和安全逃生。两个井全部为木结构六角形支护。

井位位于胶泥沟村北500米,东邻祁村至南白村乡间路,西邻太行山脉白云山山麓原意大利煤矿出风井,北邻祁村煤矿。当时的生产建设一没技术,二没设备,全部是土法上马,按照全国工业旗帜大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工作理念,硬是在山地上,镐刨、钎凿、锤砸、辘轳提,用6个月零10天的时间凿成了竖井,找到了可开采煤层——2号煤层。1970年5月8日对急于找煤的全矿干部职工是一个值得永远铭记、庆贺的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从井下70米深处传来了找到煤层的喜讯,以此为标志,南宫煤矿所开凿、建造的一系列工程就可理直气壮的称其为煤矿设施了,从而开启了真正煤炭生产的新征程。6月份矿工们拉着自己开采的煤炭回南宫报喜,受到了县革委领导的高度评价和表扬。因为临城煤矿出煤,不仅解决了当年县革委冬季取暖问题,更重要的是为解决南宫群众严重缺煤问题带来了希望。为表庆贺,县革委随即派出了由县革委领导白少玉、刘录仓带队的县剧团,到矿上进行庆贺演出,使矿上全体干部职工真正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为使演出更赋激情,剧团演职员们还下井体验了生活。

(三)地层深处的壮歌——采煤


找到煤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正正常生产后遇到的困难更多,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唱响了地层深处的壮歌。

装备工具落后。矿工进矿后每人发一套劳动布工作服,一顶柳编安全帽,一双胶鞋,两个口罩,这就是全部装备。直到1973年6月才有了头顶矿灯,尽管这矿灯是张家口下花园矿淘汰下来的,但这对于南宫临城煤矿却是天大的喜事,这就等于给矿工擦亮了眼睛,指明了道路。而在井下,铁镐、铁钎、铁锤、铁锹再加辘轳就是矿工的主要甚至可以说是全部生产工具了。为解决生产之需,1970年下半年购进了一台提升绞车,才终结了辘轳提升的历史,实现了竖井提升输送机械化。尽管之后也购置两套煤电钻,但由于煤层太薄,只能是部分代替铁镐、铁钎采煤,生产一线仍没有机械化开采工具。

煤层薄。南宫临城煤矿所处位置不属煤炭富矿区,地质条件差,矿脉起伏不定,空间狭窄,活动不便。煤层有的只五六十公分厚,为采煤这些地方就必须爬行走路、躺着干活。采煤不便,运煤更难。矿工得先用没有轮子的小铁斗即所谓铁斗旱船,把煤拖到巷道,再装大一点的罐车运至提升井,再由提升绞车拉至地面,一斗煤运到地面,一般要装卸三四次。而煤层薄的地方,就只能锹锹接力的倒。矿工们戏称这样运煤是“倒煤蛋”,最多的要倒六七次,才能到位。

安全事故。俗话说挖煤工,吃的是阳间饭,干的是阴间活。在采煤过程中,受井下地质条件的制约、技术装备的局限以及矿工自身素质等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各类安全事故始终如影随形。1971年元月某日停电,为防止水泵被淹,需吊泵待电,吊起过程中吊绳硌断,一矿工被水泵砸中当场身亡。1972年10月21日,发生透水事故,工作面瞬间积水1米多深,由于矿工们反映机智,撤离迅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1973年10月16日下午6时许,挖下山巷道吃中间餐时,井下机电工张自旺突然发现身后顶板上有碎石掉落,预感冒顶事故发生,立即招呼撤离,随后大面积冒顶。由于躲避及时,幸无人员伤亡。1975年7月12日斜井354米处与老井贯通,发生透水事故,抽水半年后才恢复生产。1978年6月22日下午4时许,井下水平06回风巷掘进工作面突发瓦斯超限险情,撤离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1985年7月14日0:45分,瓦斯爆炸造成15人死亡,至当年10月才恢复生产。还有井下配电室火灾等等。据统计,从建矿至关闭矿井,因安全事故导致24人死亡,折腿、折腰、断臂、烧伤至重度伤残者15人。述及这些,老同志们无不眼含泪花,惊诧犹存。

(四)探索中的奋进——技改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面对采煤掘进的困难,面对鲜血生命的教训,矿领导始终坚信,安全和生产是关系煤矿生存和发展的大事,同时安全更是第一位的要事。他们经常告诫矿工、告诫自己,一定要把安全抓好,否则发展就是一句空话。因此煤矿始终坚持不断推进技术改造和技术革新,在全面提高安全水平的前提下,扩大生产能力。

他们两条腿走路,一方面自主革新、创新,成立了革新组,安排专人公关。另一方面积极争取上级资金,加大技改投入。除小额资金外,几年来共争取130万元,其中1974年50万元,1981年80万元,全部无折扣的投入到了技改项目中。经过不懈的努力,煤矿的安全水平和生产能力都有了较大改观。

安全水平大幅提高。通风设施逐步更新。由用水压风,到正压局部通风即俗称风布袋送风,再到负压通风,逐步升级;防爆建设逐步加强。由普通电机改为防爆电机、防爆开关;排水储水能力逐步提高。加强水仓扩容建设,在每个巷道、主要工作面水仓储水由3小时注满,提高到8小时。同时提水设备也逐步更新换代,由普通涡轮泵,到单机离心泵,再到多机离心泵;逃生条件逐步完善。改进运输巷道,主巷道安全支撑,由木架支撑改为石拱圈、锚杆喷浆;生产通道与人行通道分离,在已有两个竖井的基础上,又凿挖了1对斜井,以便于运输和人员行走,遇安全事故矿工可以从斜井直接爬坡升井。

生产能力大幅提升。自主研制了掘进机、采煤机、翻罐机、刮板式运输机、机电车。多项创新成果在全省小煤矿推广。通过技改,实现了高压电、风压机入井;由煤电钻改为风电钻;采煤工作面,攉煤由人工,改为刮板运输机;平巷道运输,由装载量1吨的人推罐车,改为装载量4-5吨的机电运输车;煤炭升井,由辘轳,改为简易绞车,再到主提升直径1.6米大型卷扬机。

安全等级的提升,生产能力的扩大,降低了劳动强度,促进了煤炭产量的提高,1973年由年产3000吨提高到1万吨,并纳入到国家生产计划。生产的煤,国家调拨60%,40%归矿上自己支配,国定价格18.35元\吨。1974年产量再攀高峰,由2万吨提高到3万吨。1982年达3.7万吨,至1983年达4.4万吨,上交利润1.5万元,达到了建矿以来的峰值。南宫煤矿在邢台地区乃至全省小煤矿中,不论生产能力还是管理水平都名列前茅,堪称小煤矿群中的大矿,多次在系统内介绍经验。

(五)苦乐的年华——矿工

矿工是煤矿的主体,但南宫煤矿的矿工却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由民工,到矿工,再到合同制工人或国有企业正式职工的。18年岁月风霜,他们这一代人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煤矿。

招工。南宫煤矿第一批矿工进驻是1969年10月14日,分别来自小石、王道寨、高村三个公社,因实际情况,没按县革委议定方案从4个公社抽调,每个公社13人,共计39人。10天后,即1969年10月24日从侯町、段芦头、垂杨、双炉四个公社抽调的第二批“矿工”到达。第三批,1970年3月6日到矿,是从大潘、大屯两个公社抽调的。1970年6月4日第四批到达的矿工,是从北胡、西丁、大召三个公社选调的。1970年7月24日第五批,是从苏村、陈村、南便三个公社选调的。以上五批是成规模调入的,以后根据需要陆续分批招录,至1981年10月煤矿干部职工达到378人的峰值。

据回忆,当时招工除满足一些基本条件外,以下三个特殊条件缺一不可,第一,非独生子女。第二未婚。第三身体好,有劲且精明踏实。特别提出这样三个条件,其用意是不言而喻的,应该说这是全面考虑了矿工工作特点而确定的,由此足见当时的矿领导工作安排之缜密,虑事之周全。

煤矿用工全部是公社社员即农民工,起初对他们的承诺是,3个月一轮换,而到了3个月该轮换时,该承诺却没有落实。原因很简单,建矿挖煤尽管需要体力,但毕竟是个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不同于一般的纯体力劳动,3个月一轮换,既不利于生产,更不利于矿工安全管理。再则,在煤矿工作尽管比较累,而且安全风险又高,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那就是比在村里挣钱多,还能吃饱饭。当时能够从村里走出来,找一个工作,实属不易,不出特殊情况,一般准能找上个媳妇成个家,能够做到这些,在那个年代,苦、累、险自然就不需计较了,傻子才去找领导兑现三个月轮换回农村的承诺呢。直到后来在村务农的人都愿来矿上工作,以至名额难求,村里不得不采取抓阄的办法确定来矿人员。赵勇就是通过抓阄进矿的。

待遇。关于矿工待遇,据回忆,进矿之初是每个月发20元现金,井下每天补助0.15元2两粮票,由自己交村里9元,每天记10个工分。矿上第一次发工资是1969年12月,之后随煤矿生产形势的好转,收入也有所提高。

身份。书记孟瑞亭经常讲,你不关心工人的小问题,工人就不关心矿上的大事情。矿领导们在专注生产发展的同时,从没忘记矿工们的个人诉求。经积极争取、协调,于1971年11月为55名出身好、进矿早、贡献大的矿工拿到了转正名额,实现了由公社社员,到国企正式职工的华丽转身,对广大矿工起到了较好的正面激励作用。

生活。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高体力劳动的矿工更不能吃不饱饭。在当时的体制下,矿工的农民身份决定了他们在矿上的口粮,就得先由自家拿出相应品种的粮食,到本地粮站办理粮食周转交矿上,再由煤矿去临城粮站换取口粮。由于两地关系融洽,煤矿工人的粮食供应一直优于地方,细粮的占比高达70%,这在当时可谓最高标准了。

工人在井下劳动三班倒,矿上每天为井下矿工补贴二两粮票,每班中间送一次干粮。初期是净面馒头,但得需要自己买,矿工们有的舍不得吃,有的即使吃也舍不得吃饱。发现这一问题后,矿领导大胆决策,将矿工中间餐由自费改公费,之后又由馒头改为肉包子,而且不限量。这在当时是极大的突破,也是极大的实惠了。能够获得这样的待遇,既得益于矿领导对矿工生活的重视,得益于煤矿生产能力的提高,还得益于煤矿与地方关系的融洽相处。座谈中老矿工们多次表达了对临城粮站、隆尧柳行农场干部职工的感谢,因为在那个票证当家的时代,有钱未必买了米面、买了油肉,粮站、农场却给提供了这些方便。

矿上还积极改善生活条件。1973、1974年建起了68间职工宿舍,矿工从村里搬到了矿上。同时还建起了12间家属宿舍,为家属来矿探亲提供方便。煤矿的生产生活枯燥乏味,为了给矿工生活增添色彩,每年都邀请剧团、电影队来煤矿演出,县工会带电影机一年两次来矿放电影雷打不动,大大丰富了矿工的业余文化生活。1974年建起了多功能会议礼堂,并且购置了令人羡慕的彩电,每天晚上不下井的职工都会自发来到会议礼堂,有的看电视,有的唱样板戏、革命歌曲,你方唱罢我登场,笑声不断,掌声不断,忘记了劳累,忘记了辛苦。

县革委一直把南宫煤矿当眼珠子企业,关心有加。建矿初期为解决南宫、临城之间往来交通问题,县革委先后从三里机站调拨波兰单缸、油特45型四缸拖拉机两台,支援煤矿,作为煤矿与南宫之间的交通工具。县里第一辆进口丰田面包车就给了煤矿,至1980年底,煤矿共有4部大车2辆小车。随着煤矿生产步入正轨,干部职工员额增加,南宫临城两地的人员往来逐渐频繁,交通压力增大,拖拉机载客已远远不能适应现实需要。为解决这一难题,矿党委书记孟瑞亭多次跑邢台协调,地区运输公司于1977年元月专门在祁村和南宫之间开设一条客运专线,名曰祁南线,每天来回一趟,早晨从祁村发车,下午从南宫返程,晚上客车就停住在南宫煤矿。以后这条公路也被命名为了祁南线。为推动煤矿发展,解决实际困难,冀怀安(邢台地区副专员)、景仁增(邢台地区煤管局局长)、王树杭(南宫县委书记)、刘富才(南宫县委副书记)、白少玉(南宫县委副书记)、阴济普(南宫县委副书记)、李仁昌(南宫县副县长)等多位地、县领导深入矿区调研指导。

(六)煤矿的灵魂——领导班子

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现在谈起煤矿,老同志们无不称赞战斗力极强的煤矿领导班子,称赞老矿长孟瑞亭。

建矿初期称“办事小组”时,矿领导共两人,孟瑞亭、赵玉民,后又吸收张玉存进筹建组。1971年1月随着工作的全面展开,领导力量明显不足,再次对领导班子进行充实,赵林淼、张洪恩、温恒久、杨志迁、许玉春、李金波、吴金锁7人被选进领导班子。

1972年初对煤矿班子进行了调整,矿领导班子成员为,孟瑞亭、赵林淼、张洪恩、杨志迁、温恒久、周根杰、董之欣。

1974年调整后的班子成员是孟瑞亭、杨朝刚、刘庆禄、张洪恩、张恩玉、闫茂庄、刘绍(硕)兴。

1983年的煤矿领导班子成员是:刘绍(硕)兴、焦福淼、吴玉伦、张自旺、袁庆增,矿长助理李奎贵。

中层机构的设置,也是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1969—1970年,当时以挖井为主,工作单一,地面行管人员不多,所以井下掘进参照军事化编组分一、二、三排,一个排10余人。至1971年开始量产后,工种进行了细分,突出主业,将井下分为“四队一组”即:掘进队、采煤队、运输队、机电队、总务组。另外,还有一个后勤组常驻南宫,办公地点在鲍家街,后勤组先后由王清臣、臧振学、刘绍(硕)兴、张存国驻守。在煤矿采煤队是主力,人员最多,为加强采煤力量,1971年6月4日又将掘进队、采煤队合并,分成井下一、二、三队。地面人员包括办公室、计财组、总务组、供销科、生产科、机电队、炊事班。之后又改名办公室、供销科、生产技术科、安全科、总务科。1973年健全群团组织,成立了团支部、工会。

南宫县驻临城煤矿班子可谓一个又红又专、远见卓识的班子。在班长孟瑞亭带领下,真正做到了现代意义的两手抓两手硬。

注重政治学习。地面人员和上早八点的矿工,每天早晨集中收听中央电台的新闻,书记或副书记每天讲时事政治雷打不动。矿办公室人员每天辑录上级文件和《人民日报》重要新闻,铁笔刻写蜡纸,手推油印后,发班组。由于工作出色,且较好继承了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煤矿还成了南宫域外的一个思想教育基地,县革委不定期的组织各企业表现不好的职工来这里体验生活。

注重团队意识的培养。南宫煤矿是一个战斗的集体,团结的集体。虽然生活条件、工作环境艰苦,但全矿干部职工吃在一起,干在一块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工作热情却十分高涨。大家不计时间,不计报酬,高呼着“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龙腾虎跃夺高产,誓为国家做贡献”的口号,学着干、比着干,你掘进一尺,我赶超一米,你采煤一千,我采煤一吨。生产记录月月超额,年年刷新。

注重表率作用。孟瑞亭身为煤矿书记、“班长”,从不以领导自居,处处以身作则,事事从我做起,敢于把“向我看齐”的口号叫响。和矿工一起排队打饭,从不搞特殊。一次立井架时不慎把他脚骨砸断,去医院打上石膏就回到了矿上,炊事员给他送去病号饭,孟瑞亭书记付饭费,炊事员不要,孟书记不但当场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而且坚持付足了饭费。他文武全才,生产工作既是能手也是巧手,抡锤、打钎、打钻、木工、铁匠,种粮、种菜样样都会,无所不能。若没有极特殊情况,他每天都下井,煤层矮的地方他就爬着走。《邢台日报》曾以《硬骨头矿长孟瑞亭》为题报道了他的事迹。煤矿在严格实行领导干部下井带班制度的同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井下出现险情,必须工人上,干部下,自建矿以来人人严格遵守。1978年6月22日下午4时许,井下水平06回风巷掘进工作面突发瓦斯超限险情,险情就是命令,危机时刻,副书记杨朝刚带队,支委、生产科长张恩玉,支委、安全科长闫茂庄,技术员焦福淼,生产科袁庆曾等干部及技术人员迅速下井,现场指挥各工作面人员立即撤离升井,工人往后撤,干部往前冲。为了不漏下一个工人,矿领导不顾个人安危,迅速向事发地点靠近搜索,人员刚一撤离,“轰”的一声,事故发生了,有的被震塌的巷道压埋,有的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倒。尽管干部受了伤,但矿工们却避免了一次重大伤亡。

注重长远谋划。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南宫煤矿的领导就极具深谋远虑的智慧。随着生产的推进,煤源枯竭的苗头逐渐显现,孟瑞亭开始了“咱们这些人把煤挖完了以后去哪里”的思考,他积极探索着解决的途径。让采煤队队长李邦相挂帅以煤生财,办起了焦化厂。由采煤二队队长常金多出马就地取材,创办了石灰厂。成立了由赵勇、许成才、未振群、冯俊缺主管的车队。生产上去了,来拉煤的人多了,1978年他们又办起了小食堂、小旅馆、小卖部,这是多种经营的最初尝试,为后来南宫栲胶厂的建设奠定了基础。

由于煤源枯竭,经南宫市政府报邢台煤炭工业管理局批准,煤矿于1986年8月关闭,矿产移交当地,人员回南宫创办栲胶厂。

后记

关于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成就,可以说有口皆碑。但对于改革开放前29年,不少人尤其是新时期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由于缺乏了解,其实不无微词。我们做南宫煤矿的调查,挖掘南宫煤矿的历史,无非是想历史的、实事求是的告诉今天的人们,我们的父辈、我们的长辈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同样进行了热血奋斗,不但付出了青春,甚至付出了鲜血和生命。

事非经过不知难。纵观建国后南宫工业发展的历史,我们不仅要问,有哪家企业会以一个个鲜活生命前赴后继的牺牲、以重度伤残为代价,进行着生产建设的呢?——南宫临城煤矿。他们勇于担当,不负使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白手起家,开矿挖煤,建成了邢台地区乃至全省优秀煤矿。

我们要问,有哪家企业解体关闭后死而重生,没给政府添乱、没给社会添堵、没给个人家庭添困呢?——南宫临城煤矿。在“南宫煤烧南宫砖”的口号下,南宫煤矿扶持起了3个砖厂,他们克服重重技术障碍,建设了一个栲胶厂,实现了由矿工到工厂职工的全员转岗,他们的生产的产品曾经斤两难求。

我们还要问,又有哪家企业培养输出了那么多干部呢?——南宫临城煤矿。从他们的队伍中走出了一名县处级干部,为十余家企业输送了数十名管理干部、主要领导干部。

可能他们曾经无意中干了一些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主流是好的,他们无非是想让发展更快一点,群众生活过得更好一点。难道你没觉得他们锤砸镐刨开矿,他们不计报酬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更不可思议吗?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谁又能保证我们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百分之百正确呢?历史就是历史!

文史工作研究的是过去,关注的是现在,思考的是未来,记录的是历史风云,服务的是现实发展,但愿他们这种精神能传之子孙后代,但愿我们子孙后代也像他们这样多一些傲骨,多一些拼命精神。

                2017年11月13日草讫

2018年11月7日十修

2018年11月10日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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