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十七）

        腊月二十四的傍晚，秋雁回到了家。妈妈正在堂叔家帮忙——堂哥结婚。

          现在的年轻人都会算账，结婚或订婚都利用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这样不仅不耽误挣钱，又节约了一趟路费，假期如果嫌时间不够，一般会再请几天假；并且这段时间办喜事，年轻人都在家 ，抬嫁妆就不愁没人。年轻人多，还有一个好处——热闹就多，哪家办喜事，都希望热热闹闹，闹新房大多是年轻人最热衷的事。所以，春节前后的这段时间，办喜事的鞭炮声也不断。

          李明珍一直忙到晚宴结束后没什么事了，才回到自己的家。尽管出门一年的女儿回来了，李明珍很高兴，但听到隔壁闹新房的笑声一阵阵传来，她的心绪还是有点不宁。

          聪明乖巧的秋雁拿出洋洋买给妈妈的补品，但没敢说是洋洋买的，和妈妈搭话，希望以此来分散妈妈的心。但妈妈还是说：“雁儿，你买这些补品干什么，我又不喜欢喝！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不容易，妈老了，补什么都不管用了。咳!你看你叔叔家，多热闹！你哥要是能娶到媳妇，我比喝什么补品都舒心！”秋雁的心也酸酸的，但她还是装的很有信心地说：“妈，你别担心，你这样说，若是给哥哥听见了，他的心里会不好受！再说哥哥虽然是残疾，但也不比别人差。残疾人不是也有人娶到老婆吗？你没见镇上的周瞎子，他娶的老婆在整条街上都是屈指可数的美人吗？”李明珍笑了：“若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妈我就是现在就死，眼睛也能合上了。！”

          虽然这样劝妈妈，但秋雁的心里毕竟没底。是啊，哥哥若不是残疾人，在农村以哥哥的年龄，不说早结婚了，最起码会订亲。所以，她打消了向妈妈说她和洋洋婚事的念头，她不想引起妈妈的忧虑，况且，正如洋洋所说——他们还小。而且，秋雁认为：只要她和洋洋是真心相爱，订不订婚倒无所谓。这只不过是农村的习俗——订婚的男女相互往来，就好像光明正大；没订婚的男女过密 交往，就会引起别人的流言蜚语。“咳，算了吧，反正我和洋洋都呆在厂里，再亲热老家人也不知道。大不了，他暂时不到我家里来，我也不到他家去不就行了！”秋雁在心里暗暗嘀咕。

        这个年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很快过完了。

秋雁 到厂里和洋洋按部就班的上班，洋洋对秋雁没敢对家里人说他俩的事，虽然有点失望，但只是在心里过了那么一小会，过后就抛到脑后了。秋雁倒是有点不过意，但洋洋安慰她：“没事，我们又不是老的等不及了！好事多磨，我们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秋雁被他的快乐感染着，心情也快乐起来。

        人快乐，时间就过得也快 。转眼又快到元旦了，厂里又在为卡拉OK大赛做准备，职工们 的情绪一下又高涨了起来。秋雁和洋洋的感情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彼此更加深爱着对方。而且厂里的职工见到他俩时，也不再大惊小怪了。

          这天，他俩正在打下班卡，谭斌手持一封信叫到：“洋洋，你的信！”洋洋接过一看，却是秋雁的：“给，你的！”

        秋雁迫不及待的折开信，才知道是外婆病了。哥哥在信上说，知道她们厂里元旦要放假几天，想让她回去一趟，毕竟外婆年龄大了，见一面后，即使她有三长两短，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后悔了。

        秋雁看完信，就递给了洋洋，洋洋快速看完后，不无遗憾地说：“卡拉OK大赛，你不参加，我一个人去唱也没意思！”

        秋雁笑了：“你就会耍贫嘴，没认识我时，你不是也唱得一身是劲！”

        “我说的是真心话，没认识你时就算了，认识你了，当然每一刻都不希望你离开，特别是在快乐的时候，当然希望你也能分享我的快乐！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一趟行吗？”

      “那不行，你即使回去，也不能去我家，我还没提到过你，突然去我家，不把家人吓坏才怪 ！”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胆小！”洋洋抱怨道。

        “好，都是我的错，今年春节时，我一定把你推销给我的家人。你就安心地去拿大奖吧！今年一等奖是两千元现金，快抵上我两个月工资了，你去拿来，我们买衣服也比陪我回家强十倍！”

        洋洋见秋雁说的有理，两千元的奖金洋洋势在必得。如果不去参加，那不等于把到手的钱拱手送给了别人吗？

        第二天，秋雁就向厂里请了两天假，加上元旦时放假三天，秋雁回家看望外婆应绰绰有余。

        但没想到那短短的几天假，却使秋雁的心中又布满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