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将军灌婴 幽禁十字

在野  灌婴军营

    漫天星穹,点点营帐散落在这远郊草地,就如同这天上星宿一般,散落着。营帐间,士兵列队交叉巡逻着,居中一个稍大的营帐,赫然是灌婴大将军的营帐。灌婴此刻站在羊皮地图前,一手端着粗陶酒碗,一手提着酒瓮,仰头饮了一口酒,两眼盯着羊皮地图上的齐地。

    忽然,灌婴觉得外面有异响,怒喝一声道:“谁?!”不由分说,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弩箭迎面而来。灌婴猝不及防,慌忙侧脸,弩箭划了脸颊一个近寸的血口。‘哒’的一声,钉在地图的齐地上,带的血,染红了羊皮卷。灌婴刚要提起腰间重剑,营帐口门布一起,闪进一个黑影。灌婴剑还未提出鞘,脖子上却已然多了一把短刀。

      灌婴只觉得自己的拔剑的手,被另一只手,缓缓推入剑鞘。耳畔有一个声音冷冷道:“灌将军,好久不见啊!”灌婴抬手,缓缓道:“不知壮士是何人?所为何事?”来人缓缓道:“老三爷底下,黑甲十字!”灌婴听得‘老三爷’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得指了指脖子的短刀,冷冷笑道:“即是熟人,这…不必如此吧?”

    十字冷哼一声道:“灌将军,你若是答应我一事,我自然便放了你。如若不然,灌将军这喉管,我自然还是要切开的。”灌婴身子一凉,说道:“老三爷仙逝多年,然我也并未违背三爷命令,不知是哪里得罪三爷了?还望十字明示!到底所为何事?”

    十字指了指羊皮地图,灌婴余光望去,喃喃道:“齐地?”十字点了点头道:“是了,还请将军,起兵围剿平叛!”灌婴心道:围剿刘氏?不对啊,老三爷当年为了扶持刘氏而死,新三爷定然也不会违背老三爷旨意。如果是关于出兵,三爷也定会是要我出兵相助齐王啊……

    灌婴笑道:“十字兄,你且别逗我,这其间恐怕是有些误会吧?三爷不是应该让我出兵相助吗?”十字冷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拿刀了吧!”灌婴暗骂,心道:此刻十字看来已然被吕氏收买!灌婴咬牙冷哼一声道:“没想到秦门中人还会被人收买?如此,那即便你划开我的喉管,我依旧不会背叛刘氏,不会背叛三爷!”十字紧了紧刀,冷笑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便送你去见高祖吧!”

    灌婴绝望的闭上眼睛,他知道,也见过黑甲手段。这群人,对于杀人,从不会迟疑。他感觉短刀已然嵌入皮肤,那滚烫的鲜血流下,而此刻他却感觉到濒死的寒冷。

    突然,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呼啸声传来,十字抬眼一望,一把长剑‘咻’的一声,朝自己袭来。他一个翻身躲开,长剑自一侧而来,从另一侧出去,却似是入鞘的声音。十字暗骂,如此看来定是有两个人,而且手法极好,能由这边抛剑而出,又能入另一侧的剑鞘。就是明眼都难,何况中间还隔了营帐。时间犹如凝固一般静止,就这么僵持了有些时间,灌婴有些惊异,十字却一身冷汗。

    这时,一个剑鞘伸入,挑起进帐的门布。一个黑色的寒铁脚靴踏了进来,十字心一冷,心中暗骂,握紧了短刀,循着脚靴向上望去。果然是黑甲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铁骷髅面具,门侯!另一侧传来拔剑的声音,‘咻咻’两剑呼啸。营帐一侧多了交叉的破洞,探头进来的,赫然是黑色骷髅面具。十字此刻已然心灰意冷,但仍抱着侥幸心理,踏步向上飞去,切破营帐,向上逃去。

    灌婴还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门侯,且十字和来的黑甲兵士并未交手,却如此惊恐急于逃串。此刻两个门侯也并不理会逃去的十字,而是在摆酒的案前,席地而坐,相互斟饮起来。突然,顶上传来一阵兵器厮杀的声音,营帐上几个腾跃,又是兵器撞击。短暂安静以后,顶部十字刚刚破出的口子摔进来一个人,赫然就是十字本人。十字重重得摔在一侧座椅上,座椅被砸的粉碎。十字只觉得嗓子一甜,血气涌上来,他紧闭嘴唇,有血从嘴角蔓延出来……

    再看顶上破洞,从上落下一个人来,依旧是黑甲骷髅面。这个门侯使得是长刀,此刻站立,挥刀而下,长刀入木三分,刀刃下,赫然就是十字的脖颈。十字有些懊恼,他恨自己不该同灌婴说那么多废话。此刻,又有一个剑鞘拨开了门布,进来的是一个老者,他对着地上的灌婴作了作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十字。十字看了来人,再熟悉不过,赫然就是秦门的老管家:仲佑。

    仲佑盯着十字,缓缓说道:“十字,你当想到有今日!”十字冷笑一声道:“三爷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连灌婴这都能想得到!”仲佑摇了摇头道:“他想到的事情多着呢!但是你却想不到,三爷说如若来人是你,定要饶你性命!奈何三爷现在不在,他不在,这下谁都保不了你了!”

    十字蔫了,他看到门侯的时候已然猜到如此下场了,他等待着仲佑下杀令。却只听见仲佑冷冷一句道:“绑了回京!”门侯三人不由十字分说,黑铁链一束,便出了门去。此刻众将才反应过来,蜂拥一般而来。仲佑也不理会他们,独自坐下,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邀灌婴对坐同饮。

    灌婴起身对着众将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众将士有些诧异,看着破败的营帐,惊异这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灌婴看着众人退去,向仲佑作了作揖,席地坐下道:“多谢先生相救!”仲佑抬眼看了看灌婴,饮了一口酒道:“灌将军认得在下?”灌婴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缓缓道:“我记得他们!不知先生姓名?日后定然相报!”灌婴说的他们,显然是三位门侯。仲佑咧嘴一笑,抬头说道:“黑甲仲佑,代三爷,问将军好!”灌婴作了作揖道:“先生客气了,难得三爷还记得在下!只是…只是刚才那位十字?”

    仲佑作揖道:“灌将军见谅,你知三爷心性,定然不会如此要挟于你。”灌婴摆摆手道:“无妨,只要三爷差遣,我定然起兵前去,只是十字说的我不能全信。所以还请先生明示!”仲佑道:“其中原委,说来复杂,三爷手下有一些叛到吕氏一族。十字,就是其中一人,三爷素来支持刘氏,灌将军勿疑!”

    灌婴道:“你是说,三爷支持齐王?”仲佑摇了摇头道:“你所看到的,也并不一定全然是对的。”仲佑看了看灌婴,灌婴此刻一脸惊异,两人就如此,促膝长谈了一夜……

京中  吕辕府

    吕辕、御林、刘泽,连同门侯三人,共一行六人,出现在京中街巷。藏折、黑陌此刻在酒楼二层,推开木窗,远远的看着一行人,奈何门侯在左右,下不得手。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藏折冷冷道:“黑陌,你且回去,盯着吕氏,我去寻出吕辕住所!”黑陌心中一寒,暗道:不好。他见得藏折远去,心道:定要寻一机会出去。

    吕辕此刻心系文静,脚下不免快了一些,一行人紧跟,不过须臾,就到了吕辕府上。吕辕自知仲佑不在府上,便对御林道:“御林,好生招待客人!”又回身对刘泽道:“王上,且在我府中住些时日!好生住着,不必担心!”刘泽作揖道:“有劳三爷了!”一行人落了马,御林同刘泽在院中坐下,眼见吕辕自顾自往内堂去了。

    御林为刘泽斟茶道:“王上不似我等习武之人,如此奔波劳累,定然身体会受不住了吧?”刘泽上了些年纪,摇了摇头,却也打趣道:“嘿嘿,御林莫要小瞧人了,我少时也是行军征战之人,这点路程,倒也不碍事!”御林觉得身后有奇怪,循身后望去,却是藏折躲藏的屋脊。此刻藏折慢慢摸了下去,几个踏步腾跃,不过须臾就消失了。御林觉不出异常,回身有些走神,刘泽道:“御林,想必你是累了吧,还有心思说我!哈哈哈…”

    御林连忙道:“我本想着也许王上累了,就带你看看客房,这回看着王上这精神头,可是相当好啊。对了,我有一事不明,齐王刘襄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此简单的游说,他应该不会全信吧?你们同三爷一样,定然明白,就是我这,我还有些糊涂!”

    刘泽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三爷和刘襄的意思了,他刘襄就算平定四海,按理说也算是庶出。朝中群臣皆有自己的盘算,我虽为高祖同室堂兄弟,倒在朝中也算老人了,算说得上话!刘襄定然也是看到我有如此之能,却又怕我同于他人,本欲杀我灭口,只是三爷话下力保,觉得我能为刘襄所用,愿意留我罢了。”

    御林道:“王上如此一说,倒也透彻,按三爷筹谋。刘襄平定四海诸吕之日,也是京中大定之时。只怕那时大臣迟疑不定,王上又为最终长者,大臣都等你决定。他刘襄留你在齐地也无益,不如让你入关跟诸臣商议立嗣之事。那时如若王上愿意替刘襄游说:刘襄是高祖的嫡长孙,应当为帝。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

    刘泽饮了一口茶道:“正是如此!”御林悟道:“如此,便说的过去了!”

    忽而,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御林望了望外面。刘泽似乎意会,起身道:“如此,我也有些疲了,就先去休息了。”御林作揖道:“王上好生歇着!”御林看得刘泽入了廊去,扭头对一个门侯点了点头,两人冲出门去,却看到三个门侯夹着一个人回来了。迎进院子后,却发现吕辕同文静也站在院子里,文静环握着吕辕的手。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御林此刻同他们站到一起,见着门侯押解来人进了院中。

    门侯一挺手,十字咧嘴抬头看了看吕辕,吕辕摆摆手,示意门侯放开。吕辕对文静道:“你去换壶新水,拿些新茶,我与你十字叔解解乏。”吕辕同十字对眼,看了看院中石凳,十字心道:且看他到底作何打算。转身往石凳走去,坐下,也不多言。吕辕同御林坐下,文静沏了茶,吕辕端起,示意十字也喝。十字端起茶,有些疑惑的看着吕辕。

    十字放下杯子道:“三爷,咱不玩这些虚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吕辕缓缓道:“十字叔,你同龙舌即是师徒也算旧友,虽同我是无多的交集,只有君臣古之有礼。所以龙叔于你,非友即敌。龙叔也说过,你并非有心叛于我,我信龙叔,所以也姑且信你!”十字抬眼冷冷道:“我同龙舌一样皆是百步穿杨之技,龙舌自最初战时便随老三爷左右,而我,几十年独守北方,现在更迭,新三爷使起来不大顺手吧?”

    吕辕摇头道:“你善使弩,龙舌善使雕弓,你善夜行,龙舌善强攻,而你唐门又善毒物,如何叫做一样?老三爷也曾说过对不住你,让你独守匈奴。但也正是如此,老三爷时时挂念你,总是说,要不是你让她没了北顾之忧,她也没办法安心收复天下。所以,你心中有疙瘩,想来也只有你自己能解,等到龙舌回来,你自与他谈吧。”

    吕辕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十字,抬眼看了看门侯,示意他们带十字下去。吕辕看着一行人离去,扭头对御林道:“好生待他,等龙叔回来,让他自己劝劝他!”御林点头,也随着他们去了。

    文静看着他们离去,对吕辕道:“辕哥,十字叔心里自然有些事情,你且给他些时间。”吕辕叹了一口气,说道:“换做母亲,定然是不由分说,立杀不赦!我痛不下杀心,且由他去吧!”吕辕拉过文静的手,紧紧握着,说道:“我在府中挖了一个密道,通到城外竹林。这几日,京中风云将起,你腹中有我吕氏后代,定要好好保重。日后杀将开来,我让门侯护送你,通过密道,在竹林等我!竹林我遣人盖了竹舍,虽然简陋些,倒也别致。寻了山间农户在隔壁,是一对农户,淳朴人家,可以依附。”

    文静反握紧吕辕的手道:“如此危险,你随我一同前去,府中哥哥在,还有门侯。不日,仲伯也该回来了,你就不必在此了!”吕辕缓缓道:“我才是他们的目标,如果我不在,他们定然不会动手,届时也会分兵他处。我怕他们会找到你,你行动不便,还是我守在府中,才安心些!”

    文静叹了一口气,锁紧眉毛,有些无奈。却也明白,吕辕做了决定也是不好规劝。吕辕看着心疼,把文静揽入怀中,二人就在院中,相互依偎着……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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