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车上,司徒焱并不着急发动车子。而是坐在车子里面,安静地看着外面。他车子就停在路边,还好这个时候交警都忙着,不然肯定会收到“牛肉干”一张。对面走过来一对小情侣,不知男孩对女孩说了什么,女孩一脸娇羞,连捶男孩几下,转身跑了。那男孩笑着追了上去,厚着脸皮再去拉女孩的手,两人打打闹闹走远了。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眼中满是羡慕。曾经有些记忆刻在脑子里,竟与他们有些相似。那时的他,经常追着夏雨纯跑,跟在她的身后喊着:“夏雨纯,你等等我!”“夏雨纯,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夏雨纯,你再走,我就生气了!”……同样的话,几乎每天都在说,但她从来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是他拼了命地,只想更靠近她。
话说回来,其实他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像太一那样。也有可能变成一个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如行尸走肉般的人。有很多种可能,唯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杀人都可以不眨眼的人。
思绪飘远了。当初得知她身份时,那种彻骨的疼,似乎又回到了身体里。他抚胸喘息,痛难自抑。就在他陷在记忆里无法自拨时,韩一平的电话来了。
他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妈子,恨不得随时知道自己的行踪,只要没有联系超过一个小时以上,他就会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司徒焱摇头苦笑,以前怎么没发现韩一平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在哪儿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韩一平声音里透着关心。
“我在外面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今晚不是当值吗?这么闲?”司徒焱轻笑。他连去哪儿都得向韩一平报备,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真是可笑。
“我给你家里打电话没人接。这不担心你出什么事儿嘛。怎么?嫌弃我?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个医生,忙得很,有时间关心你,你就知足吧!”韩一平气得牙齿痒痒的。
“得,多谢你的关心。别担心我,我好得很,这就回去了。”
“那行,你记得吃饭,叫个外卖也行,别饿着肚子。我今晚不回去,明天再找你吃早饭。”
“好了,你忙去吧。我都多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你在国内,我可得看着你些,照顾你这件事,我可是很乐意的。好了,明天我休息,一起去公司呗。”
“好!我挂了!”
“回去路上小心……”
韩一平话还没说完,司徒焱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气得他在手机那头直跳脚。他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定司徒焱不会打过来,才死心收起手机,走回医院办公室。今晚他值夜,是时候要去检查病人了。
晚上七点多,也没有韩一平说的那么晚。只是肚子饿这件事倒是真的。司徒焱不想叫外卖这么麻烦,将车子开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馆,简单吃了些东西,把肚子填饱了再回住处。
与他不同的是,司徒淼此刻对着满桌子的好菜,却半点儿胃口也没有。食不知味,耳边还要不停地听着母亲吴如荷唠叨。
“你说说,你公司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我约人打麻将,那几个长舌妇,问得我可是哑口无言。瞧你这副模样,事情没解决清楚?董事会那群人,岂不是……”
“妈,您有完没完?叨叨叨,我今天都让人叨了一天,连口饭都吃不下,您行行好,让我好好吃顿饭行吗?”
“不是,淼淼,妈这不也是关心你嘛,你看,妈都快急死了!”吴如荷捂住嘴巴,小声说了句。女儿这些年的脾气越来越急,常常跟自己说不到两句话就翻脸,她这个当妈的,平日里除了逛街打麻将,其他的事她一概不懂。
家里公司开商场的,里面的东西无论价钱高低,只要她看上的,就能记在女儿的账上,这些年,她大手大脚惯了,突然听见女儿的公司出现了问题,心里头的那个慌啊,没人能知道。她今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在那几个姐妹面前出丑。当时就恨不得当场打电话找淼淼问个清楚。可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对她们笑笑说没多大的事,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
这女儿回来了,她不得当面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然明天要再见到那几个女人,她该怎么应付。吴如荷心里在想什么,司徒淼心里是一清二楚。她的好妈妈,平时除了吃喝玩乐,就从来没有关心过公司的事。这次事情闹大了,肯定是在那帮“好姐妹”面前丢了脸,她一回来质问,如果不是她亲妈,当场她就想甩她一个大耳光。
她在公司累死累活的,天天被董事会那帮人盯着,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还有,被上上下下那么多股东没事就挑刺儿,压力已经够大了。这回到家,还要被亲妈问长问短,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我吃饱了。公司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您就少操这份心了。您慢慢吃,我先上去洗个澡。”司徒淼把手中的碗筷一放,推开身后的椅子走了。
“诶,诶,跟妈妈说两句怎么了,你要是处理不来,找找东汉,让他帮帮你,女孩子嘛,使使手段,男人就会服服帖帖的……”吴如荷追在她身后大声说道。
司徒淼本来挺直的腰,突然就垮了下来。她回过头对着吴如荷一字一句说道:“妈,您女儿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您还会以为,男人永远靠得住吗?您放心吧,您口中的东汉,怕是早已经出手了。您做好份内事就行,别的,就别管了。”她累了,想回房间好好休息,突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在葛东汉面前,她就像一个卑微的女奴,无时无刻在讨好着他。这次,她同样拉下身段,去求他出手,求他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已经够卑微了,但她的母亲,却恨不得自己像个妓女般,将自己送到葛东汉的跟前。她,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那个让她过着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像走在深渊的人,是谁?
她缓缓走上楼梯,眼里一片深沉。眼底的黑暗,像是要溢出来似的,里面翻滚着仇恨,不知想到了谁,双手紧握,尖尖的指甲,将细嫩的手掌刺得发痛,险些流了血。司徒焱,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