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二十三)

竟是越说越离谱,哪里就扯到寡妇再醮上了?蒋毓如忍气对严以诺道:“严先生好意心领了。不过,这是我的家事,严先生忙得很,不敢耽搁您的时间。”

“说起来是家事,只是这家究竟是姓陈还是姓蒋呢?”严以诺心里骂她糊涂,索性直戳痛处。他是不信这女人一番折腾,仅仅只是为了继续做一个合格的陈家妇。

那陈家人闻得此言,像是抓住了罪证,几乎是跳起来叫骂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勾搭这个贱妇是为了我们陈家的家产!可怜我那兄弟尸骨未寒啊......”他一提陈佐千,陈家老夫人也激动起来,捂着胸口喘不上气,还好舒尔茨医生在边上照料。只是这场面便也愈发热闹了,蒋家长辈指着毓如连连叹气:“唉,糊涂啊,糊涂......”

却也是。若认了这家现如今还是姓陈,那么就断不了陈家人继续来闹。既然陈家人话已经说的如此难听,倒不如彻底扯破面皮——生意上有姓严的在,自己就吃不到什么大亏。至于闲言碎语,怎么抵得过攥在自己手里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么一想,毓如也就有了决定。她瞥了一眼老夫人那边,舒尔茨冲她点点头,意思并无大碍,于是仰脸笑微微道:“我想,大约谁在这家里说话管用,这家便跟谁姓吧?严先生,您说呢?”她走到严以诺身边——多少还是欠一点底气,需要他顶着。

“自然蒋女士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他回之以笑容,故意不理睬周围其他人。

“你们......你们竟敢......”

严以诺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想做什么,又或者蒋女士想做什么,与你们什么相干?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们那一套只好哄哄自己。实话跟你说,你也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你就算闹到省城去,或者闹到南京去,也是无人理睬的。”

也就是看他有这样的背景,不然蒋毓如也不敢这么快撕破脸。只是既仰仗了他,日后怕是也不能开罪于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她从丫头手里拿了茶,到老妇人跟前蹲下来,“本该让您颐养天年,今日平白闹了这么一场,叫您跟着操心,是我的不是了。您先喝口茶。”

老夫人闭着眼不理她,严以诺也跟着走近前来。

“我已经嘱咐舒尔茨医生每天过来给老夫人问诊。或者你搬回来住,早晚照料,也不至于让旁的什么人钻了空子,把老夫人给气病了。至于厂里的事,我每天派车来接你过去,这样你总不至于不放心了吧?”他这话周到极了,毓如却听出了其中的讽意。也罢,此时不得不低头,向他低头好过向其他人。

她点点头应了,吩咐丫头扶老夫人回房休息。又去劝自家长辈,说自己心里有数,不会行差踏错。最后才对陈家那人说:“你跟陈佐千本就只是旁系,况且陈家几十年前就已经分家。守不好自家家业,就来打我们孤儿寡母的主意。可惜我蒋毓如不是什么良善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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