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妹、小芳姐妹三人同在家过周末。
这天,不知什么缘故,她俩讨论起恐怖片。小妹号称自己最爱看恐怖片,没什么她不敢看的。小芳提议说:“今天晚上咱们忙完以后一起看恐怖片吧!”小妹积极响应说:“好啊好啊,我去下载一个,咱们放到电视上看,屏幕大看起来才刺激!”我则未知可否。
我从不主动看恐怖片,只在偶然情况下看过一些片段,且每看一次会刻骨铭心地记住,以至于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一到夜晚一个人时,恐怖镜头会自动在脑中播放,令我心生恐惧。唯一看过的一部完整的恐怖片是大学里和舍友一起看的《午夜凶铃》。大白天我们几人坐在距离电脑两米开外看,即便如此仍然吓的大呼小叫,几次关闭又忍不住打开接着看,看到最恐怖的镜头时,就把播放器窗口缩放到最小,大家挤做一堆看。就这样勉强断断续续看完了整部电影。
晚上,小芳终于把头等大事完成了——哄1岁半的儿子睡觉,此时已经快11点了。小芳催促说:“赶快抓紧时间看电影呀!”小妹这才想起来,赶紧找优盘、连接电视,捯饬了一会儿,没能成功。我说:“不如在我电脑上看吧,屏幕小看起来不会很可怕。”于是小妹把电影找好准备播放,这时母亲兴致盎然地凑过来一起看,歪在沙发一角盯着屏幕,小芳坐在电脑左侧,小妹坐右侧,给我留了正中的位置。我对小芳说:“你没戴眼镜,你坐正面吧。”小芳说:“没事,我可以看到。”
这天晚饭吃得晚,胃有些不舒服,我不想窝在沙发上,就借口对她们说:“你们先看我去洗漱完再来。”
洗漱时,她们三人静悄悄地看着。突然小妹和小芳发出惊叫,随之而来是被对方的夸张而逗得哈哈大笑。看来第一个恐怖镜头已经出现了。
待我洗漱完毕,她俩仍然在讨论刚才的剧情,难掩恐惧,一句一个“吓死我了!”我一边将脸上的面霜抹匀,一边走过去大声给她们壮胆说:“别怕,有我在!”说完端坐电脑正面位置。
此时电影中出现的是男主角即将入睡的画面,我说:“瞧你们吓的那样,这有什么可怕的?!”男主角开始进入梦境,来到一个古老又昏暗的地方,这地方像寺庙,又像祠堂,又像深宅大院,画面充斥着红色——红色的帐幔,红色的木质建筑和家具,红色的蜡烛和烛光,整个画面似乎要融化在一片血红当中。我心头爬上一丝恐惧。
这时她俩商议说,要不返回去看看刚才那段,小娟没看到。不容我拒绝,小妹已经把电影后退了。镜头里仍是满屏红色,接下来是洞房里掀盖头的场景,我们凝神屏息。背景音乐变得缓慢渗人,小芳坐直了向后挪了挪,小妹一闪身也向后缩去。我预感情况不妙,也马上退后,半闭着眼模模糊糊看到,新娘的盖头缓缓被掀起,露出惨白的脸,突然,头一歪,女人的脖子断了……恐怖之感瞬间笼罩了我们。小芳夸张地唏嘘起来,我赶忙跳离沙发,小妹则迅速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
“我要去睡美容觉了。”我说。但客厅通过昏暗的餐厅到卧室的那条走廊,怎么也不敢迈步了。我们都怕起来,感觉所有灯光没有照亮的地方、所有看不到的角落都隐藏着各种惊悚恐怖的东西。
小妹说:“今晚不敢一个人睡了,妈,你陪我一起睡沙发吧。”
小芳说:“小娟,你和我一起睡吧,就挤一晚上。”
我说:“我想上卫生间,不敢去。”
小芳说:“小妹赶紧把电脑拿远一点,太吓人了!”
恐怖情绪迅速蔓延,以至于看到电脑都觉得可怕。以往看过的僵尸片、骷髅、血肉模糊的残肢、水中的长发等等恐怖镜头一一清晰、真实地浮现。
小妹拿起电脑准备放餐桌上。
小芳说:“哎——别放那里,半夜上卫生间看到多恐怖。”
小妹说:“那放书桌上吧。”
我说:“不行,我还要睡那个房间呢。”
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地方,最后我们一致同意,放在餐桌上用布把黑色的电脑完全遮盖起来。
小芳说:“小妹你每天晚上还抱着这只熊睡,太可怕了!”
我们的视线都转向那只通体黑色的熊本熊,熊张着嘴,瞪着大圆眼睛,平日里看起来憨态可掬,此时却显得面目狰狞。
我说:“你半夜醒来,看到它瞪着你不怕吗?”
小妹赶紧将熊盖起来。
只有母亲在一旁淡定地说:“怕撒子怕,都是假的,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鬼。”
最终,小妹和母亲俩人睡沙发,我和小芳还有小外甥三人睡一张大床。
比恐怖片更恐怖的,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和丰富的联想力。
(2016.10 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