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颂·烈祖》:真不是骗鬼的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时靡有争。
绥我眉寿,黄耇无疆。约軧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烈祖,指的是帝王庙号。烈祖这一庙号,本尊未称帝而后代儿孙追尊的较多。
《商颂·烈祖》中所写的烈祖是商的创建者——商汤。从颂词“顾予烝尝,汤孙之将”中,我们不难看出主祭人是商汤的孙嗣,被祭祀的烈祖,显然就是商汤了。
商汤本来是夏朝方国商的君主,在伊尹、仲虺等贤明人的辅助下,陆续灭掉葛国、韦国、顾国、昆吾等,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成为当时的强国。后来,与夏桀大战于鸣条,最终灭夏。被诸侯推举为天子,定国号“商”,被后世子孙尊为“烈祖”。
“顾予烝尝,汤孙之将”,感谢先祖神明光顾我主持的冬祭和秋祭,享用孙儿我准备的祭品与牺牲。这格局,绝对是“请让我来帮助你,就像帮助我自己”一般的高尚。而且,主祭人是言而有信的,这样的祭祀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惯例。冬季说好的来年秋天还来,秋天到了,在先祖的佑护下,“自天降康,丰年穰穰”,天下太平,喜获丰收,鬼不骗人,人怎能骗鬼。用更宏大的场面,更丰厚的祭品,更虔诚的心态,再来一次。
一直流传至今的七月十五、十月初一,大概就是《商颂》中的“烝”和尝了。秋祭是感恩,是还愿。冬祭是送别,是敬畏,是祈福,是人鬼合营。
《商颂·那》的最后一句也是“顾予烝尝,汤孙之将”。在这首《商颂·烈祖》中再出现一次,一定程度上既是对祭祀活动连续性的交代,也是一种虔诚的“人鬼情未了”,或者说一种更高级别的“天人合一”。祭祖这种事,通常是一组“套件”,《商颂》如此,《周颂》也是如此。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伟大声明的烈祖呀,您的福荫广大无边。你所赐之福无穷无尽,遍及你所开创的天下。这话是不是骗鬼的不得而知,反正对参与祭祀的人影响不小。
“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清酒、祭祀的肉汤已经置摆停当,请帮助我完成祭祀,传递我无边的孝思吧。
“鬷假无言,时靡有争”,主祭静默祷告,祈求烈祖的神灵降临,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发出声音,各种争先、争益的心都被消弭了。基本上相当于今天追悼会上的“默哀三分钟”。
“绥我眉寿,黄耇无疆”,让长寿之人安康,让可以高寿的人寿命无疆。主祭人不好意思单单为自己祈福,在这里为大家祈求长寿。
“约軧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四马昂扬,八个铃铛作响,皮革和金属装饰的大车金碧辉煌。这些都是用以迎神和上供的标配,主祭我受命天恩,既广泛又绵长。
“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天降太平,丰年穰穰,烈祖您接收这盛大祭宴吧,相信您和上天降给我们的福泽也会绵绵无疆。
最后是那句公式化了的话——“顾予烝尝,汤孙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