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笙梦(小说)(B)

                        三

        沉湖镇是一个有着悠久文明历史的古镇,当时的行政区划叫做沉湖区,下辖松石湖等五个公社一级行政单位。沉湖镇街由一个东西走向绵延两公里的两面街道组成。镇子中间是热闹的商业区,商店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门面最醒目的是国营沉湖供销合作商场。商场里面营业员,一个个电影明星似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白净的脸上,弹得出水来,一双纤手,葱花也似的娇嫩得很。商场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在沉湖一带传了很长一段时间。说的是有一天,一位农民替女儿办嫁妆,在此商场购买皮箱。皮箱码在很高的櫃台上边,营业员白XX姑娘站在地上,够不着皮箱。只好用方凳垫脚,站上方凳,再双手向上取箱。怱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突然发生。因为是夏季,白XX姑娘的粉色单裤的绳带因用力而挣断,粉裤脱落,而双手刚好抓住皮箱,脱手不得,一场极其尴尬的事故瞬间发生。白XX姑娘掩面而泣,老农连连陪罪。事毕,生意未做成。晚间白XX姑娘自缢身亡,酿成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白 XⅩ姑娘即白静的胞姐,而白东升书记是白静的生父。姐姐遭遇不幸时,白静尚在省城就学,受当时通讯,交通诸多条件限制,加之女孩子死因的不光彩等等,白东升便没有通知小女儿。乃至于白静未能见上姐姐最后一面,埋下女子怨恨父亲的一颗种子。现在白静尚有一个小弟,和爸妈一家四口居住在镇街西半段的一栋老宅。据传白东升的祖上做过县知县,县志和族谱均有记载。白宅门前砖墙上,现在还挂有明清建筑保护单位牌子。历史上此房产曾几度易主,但最终还是物归原主,回到白姓子孙名下。前朝官吏的后裔,竟做了国家公务员。老天爷待白家不薄呀!

      沉湖镇让雪花堆砌成一片银色的世界。白宅后花园一树腊梅,独自在雪夜里绽放着俏丽的花朵,一缕幽香飘进白静闺房。煤油灯光让房间弥漫着一种朦胧的色彩,白静和妈妈悄然细语。

    ……

妈妈:真爱芦笙?

白静:爱!

妈妈:芦笙真爱你?

白静:真爱!

妈妈:确定了?

白静:此生非他不嫁!

妈妈:他非你不娶?

白静:是。

妈妈:好,静儿,妈支持。

白静:谢谢妈。

妈妈:静儿,恋爱,你们青年人自主。谈婚论嫁,还得你爸定舵,我敲边鼓。我先和你爸吹吹风,你也要稍安勿躁。

    妈妈言毕回房。那个时候,县级以下农村集镇还没有安上电灯,电话。更谈不上手机,电脑。通讯基本上靠文字书写于纸质传递消息。沉湖镇街与松石湖村虽近在咫尺,却犹如相隔在天涯海角。今夜,向妈巳经坦露心扉。妈妈既允,家里三票中已占二票,二比一,胜拳在握。前景一片阳光,白静喜不自胜。但,此夜少女怒放的心花,都无法邮寄给朝思暮想的情郎。

        白东升晚宴归来,雪风迎面,酒气上涌,一路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摔地。区委书记老郭即将升任县委常委,所遗之缺私下暗许老白接手。交换条件老郭也很直白,娶白女为媳。老郭的公子,有大专文凭,在县城里也有一份体制内较为体面的工职。只不过人长的如乃父一般,肥头大耳,粗蛮无比,且有一点足疾。男人嘛,长相非第一要素。白东升没有一丝犹疑,当即应允。于是两位父亲一拍即合,为儿女订下终身。然后,老郭老白双双大醉。

    回到家里,正欲和妻子分享内心的喜悦,妻子却送上一颗炸弹。白东升听完妻子的汇报,酒意全消,暴跳如雷。妻子一旁百般劝慰,夜深方肯入睡。

                    四

        冬日天冷,情思连绵,一夜无眠。凌晨刚入睡不久,还沉浸在梦乡的娇娇女,被妈妈叫到早餐桌前。此刻的白东升父亲的形象,已经转换成一副官员严峻的嘴脸。刀削一般的国字脸上,可刮下一层厚厚的冰霜,语气生硬,语调高亢,语句短促,语言象子弹一般直射过来。

    一场白家父女对话就这样开始。

    父亲:你恋爱了?

老白两眼逼视女儿。女儿粉脸绯红,撒娇似低声答。

    女儿:嗯。

    父亲:芦笙?

老白声色俱厉,女儿依旧低声答。

    女儿:嗯。

    父亲:不谈了。

老白快刀斩乱麻,用权威的口吻宣布。女儿此刻才醒悟,父亲反对自己的恋爱。头抬起来,双眼盯着老白,声调显然高了八度。

    女儿:为什么?

    父亲:不般配!

老白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女儿一脸惊愕,盯着父亲赤红的眼,语气十分坚定地宣布:我的事,我作主!

    父亲:婚姻大事我作主!

    女儿:…

    父亲:…

      ……

    谈话以不欢而散收场。白静返回卧室,呯的一声关上门。餐厅上白东升满脸怒气,连连冷笑。

    昏睡一整天,粒米未食,水也不喝,醒来时已近黄昏。妈妈敲开门,端进一碗阳春面条,里面还卧着四个荷包蛋。面上浮着香油,撒若干葱花。姑娘实在是饿坏了,端起碗来,狼吞虎咽,滋溜溜一下子一碗面条下肚,哪还有一丝淑女形象。惹得忧愁一天的妈妈都哑然失笑。

    自此,白家父女冷战开始。妈妈夹在固执的丈夫和执拗的女儿中间,扮演着弊足的和事佬角色,儿子年少,拫本不懂家里上演的哑剧。

    冬去春来,松石湖小学春季学期正常开学。异常的是教工略有调整,白静调入沉湖镇小学,调来一位老年男公办教师。其中原委,不得而知。

    一双神秘的大手,悄无声的分开芦,白距离。哪料想,年青人爱情列车启动,不达终点,怎会停下,除非车翻人亡。有道是,窖藏五粮液,越藏越美,土罐煨鸡汤,愈久愈香。每逢周末,两位分隔一周的恋人,相聚松石湖畔,姿意缠绵,爱情之树,逐日长大。

    现在来补叙松石湖小学校长:自称大张,中年知识女性,中共党员。人很正派,性格豁达开朗。工作能力较强,领导拥有员工二十余人,且已升格的完全小学,基本上驾轻就熟,故工作成绩婓然,屡屡获得上级肯定。大张爱才,惜才,视员工为兄弟姐妹,因之也颇受属下拥戴。本学期为配合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文创组,特命芦笙担纲组长兼主创。芦笙不负所托,放下手头的长篇小说创作,埋头干起当时农村流行的文艺宣传资料编创工作。一个学期下来,共写小剧本5个,曲艺类:表演唱歌曲10首,相声,快板三句半,杂七杂八,作品数不胜数。反正需要什么就写什么,农村要求不高,发表作品无门坎,配合政府,娱乐农民而己。芦笙也权当练笔,乐此不疲。其间也夹带私货,写了一篇洋洋万言的文艺评论,曰:《龙XX为社会主义革命文艺创作开拓了广阔的道路》,投递给县级纸质杂志《XX文艺》。

      大约一个星期后,松石湖小学来了一位县上的孙客人,大张作陪找到芦笙宿舍。孙客人主动出示证件,原来该客人位居县文化局长。下乡访贤,特告芦笙,《龙ⅩX…》文评文章,巳决定由县《ⅩX文艺》下期刊发,并亲手递交县文艺杂志稿件录用通知书。随后翻阅芦笙长篇手稿,眼里露出悦色,嘴里啧啧称赞:不简单,不简单!临别,向芦笙和大张表态:回局即商议借调芦笙为县文化馆创作员事宜,信誓旦旦,令人不得不信。

      一个学期结束,芦笙人未曾被抽调上县文化馆,文未见《XX文艺》发表。过中原委,不得而知。就象秋风扫过松石湖靣,荡起了涟漪,随之踪迹也就飘失了。

      又是一个新学年开始。白静调入县中心小学。卢生依然留在松石湖小学。

      插叙一个情节:暑假里,芦笙父母安排了一次婚介会。这两个土著农村人,超前半个多世纪,搞了个小闹剧。芦笙意外地在一个安排得较合理的节点,一个较为私密的场所,会见刻意装扮两个时辰的张姓少女。话无半句,已知其意,芦笙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张姑娘,以及双方两对尴尬的父母。

    再说芦笙,松石湖小学虽为农村僻野之处,相对而言,此为栖身之所,亦是战士阵地,更是爱巢。暂居于此,静待时来运转。

      未完待续,敬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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