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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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天上挂,后院的老槐树挡住了它的光亮,秋天的夜有些寒意,不过从土坯房窗户缝隙里透出一缕光芒,将穿户下的一些青草照得发亮,屋外一片祥和。

在土坯房内,父亲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开始给晾晒几天的花生去壳子,打算明天到镇里的榨花生油店,去榨一些花生油来吃。

平时的话我家只吃一些猪油,在烙饼上面抹上一层猪油,撒上一些盐粒子,别提有多香了,可是没办法,接连两次赶集早早就到了猪肉摊,可还是没买到猪油,都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不过好在花生已收获,榨些花生油换换口味也挺不错的。

父亲给花生去壳还是用的老办法,从老槐树上掰了一根树枝,将树枝慢慢对折一下,那里面还有些许水分,树枝不会完全折断,将花生放到树枝缝隙里面,树枝用力一夹,那花生就会开出一个缝隙,这样剥皮就省事多了。

外面是静悄悄,土坯房房内却是嘎嘣直响,那是花生被树枝挤压的声音,除此之外,生祥哥回来时带的收音机也没闲着,正在播放着评书,是单田芳的《七侠五义》,那纯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我听得入迷,沉醉在那引人入胜的故事之中。

看着花生皮和花生仁被分开,那竹筐里的花生米是越剥越多,我的嘴巴也没闲着,用小手抓起几粒花生就往嘴里放,那味道是真香。

父亲看我老拿现成剥好的,就果断拦下了我那只再次深入的小手,说:“娃,要吃自己剥,这可是用来榨油的,哪够你吃啊!”

听父亲说完,我就把小手收了回来,拿起一个饱满的花生在手里剥,却怎么也剥不开,于是就往嘴里送,用牙齿咬,上面还有些泥土粘到嘴里,我赶紧将吃进的泥土吐了出来,说:“爸,这也太难剥了,硌得牙疼。”

父亲看了看我,摇头笑了笑,说:“娃,这个剥花生可是有技巧的,这越饱满的花生越难剥,不好吃劲,还老磨手了,你可以学着我用树枝夹开试试。”

按照父亲所说的方法,我就将花生放到树枝缝隙里面,压着树枝的两端,花生果然就被夹开了,真是很神奇,只不过没接好掉在了地上,我赶紧拾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放到嘴里面咀嚼起来。

树枝就这样被我征用了,父亲则徒手开始剥花生,很有经验,熟练的将花生果皮分离,这刚晾晒好的花生剥起来还是很费劲的,更何况榨油所需花生仁也比较多,这才剥了有多少呢?后来父亲的手指肚上都磨出了茧子。

看着父亲剥花生辛苦,我也管住了自己的嘴,这时也不再吃了,比起吃花生我更享受剥花生的乐趣,我也将剥好的花生放入竹筐里面,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煤油灯的光亮越来越弱,父亲就用针头挑了挑灯芯,那煤油灯又烧出亮眼的光芒,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煤油灯味,那时我已在地铺上酣酣入睡,怕煤油灯的烟气熏到我,父亲就将煤油灯挪到了门口位置,他还在赶工剥花生。

迷迷糊糊中,看见父亲将堂屋门打开了,外面吹来一阵微风,将那煤油灯的火苗吹得左右摇曳,父亲也被突如其来的烟气熏得直咳嗽,怕声音吵到我,就赶紧跑到了外面。

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拿了个簸箕,将剥好的花生倒进簸箕了里,挑出里面的杂物,然后两只胳膊使劲颠几下,将下面的灰尘土粒子给颠了出来。

在煤油灯的照耀下,只看到土坯墙上父亲忙碌的身影来回晃动,先是剥花生,然后扬灰尘,最后是装袋子,一刻都没有闲着,原来榨花生油是这么麻烦。

等父亲躺下床的时候,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揉了下惺忪的双眼,看看窗户那里,月亮已经从老槐树那里偷偷溜到了这边,将光芒洒进土坯房。

我抬起头来看看平躺着的父亲,在月光的照耀下,父亲的脸庞我从未看得如此清晰,他脸上的皱纹是越来越深了,白发也悄悄爬满了鬓角,可能是太累了,他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等父亲侧身的时候,或许是压到手了,他的手掌本能的抽动了一下,然后看到那长满老茧的右手搭在被子上,我看见上面磨出了一个血泡,那得有多疼啊!

我很少见父亲哭过,即使在这时,他慈祥的脸在月光下仍是充满笑意,他是我心中的乐天派,从不会因为什么困难去怨天尤人,而是积极乐观的去面对它。

我将自己的小手握住了父亲宽厚的手掌,小心护住他的手上的伤口,在心里面暗暗发誓,一定要快快长大,多学些本领,让父亲在以后的生活中少受些苦,让以后的生活能更甜一些。

在父亲的身边睡着,我每晚都会做奇幻的梦,今夜也不例外,这不又闯入我脑海里一个神奇的梦,在梦里榨完花生油以后,我家里又扯了电线装了电灯泡,桌子上摆了台新的黑白电视机,在堂屋门口还放着一个缝纫机,脚蹬那里正传出一阵美妙的声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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