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

最近天气很热,哪儿都不想去。下了班独自一个人溜达,街头上没有多少人,唯独我顶着太阳不害怕。不知怎么,最近又想起了父亲。彷徨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只能默默的往前走,不停的走。也许就这样走着走着的时候,父亲的背影恍恍惚惚就在眼前。

在家我是排行老小,父亲也是最疼我。除了大哥和大姐之外,他经常带着我去集市。父亲喜欢和邻居大伯一起,大伯带着金枝。到了集市,人很多,大伯和父亲一前一后推着自行车。金枝在前面,我在后面。

父亲笑着不停的问我想吃什么就说,母亲不在。我指着路边摊和父亲说这说那,金枝回过头来嚷嚷着也要。大伯赶紧停下了车子:“兄弟,多买点,丫头也要吃。”父亲买东西不讲价格,我要的东西他只顾付钱,人家随便一找,他接过零钱揣进兜里,然后拎着袋子就走。

我喜欢吃糖糕,如果一天不让我吃饭,只要给我一个糖糕就成。每次来的路上,到了镇子上的新华书店。那儿有一条丁字路口,就在路口处,有一个老大爷摆着地摊做糖糕,还有油条。金枝和我一样喜欢甜食,大伯和父亲会把车子停在墙角,然后拉着我们俩坐在马路旁一起吃糖糕。

反正不知怎么,吃到油腻的时候自己开始站起来来回走。父亲笑着说:“吃饱没,要不再来点?”我摇摇头,那时伙食不好,也没有什么油水,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糖糕,肠胃也受不了。即使如此,父亲也不挡着。

我和金枝走在大街上,大伯和父亲就在后面跟着。那时日子不好,他们都在镇子东头烧煤球,一天到晚不停的忙碌着,也挣不到多少钱。母亲平日里舍不得花钱,自己不懂事也不喜欢跟着她来集市,吃不到想要的东西。

父亲喜欢抽烟,一天一包不够。为此母亲经常和他吵着,要是不抽烟,一家人能够省出多少粮食来。父亲一听就笑,他知道说的事实如此,他也知道戒烟很不容易。除了一笑化解此刻的尴尬,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而我只要跟着父亲出门,我们爷俩就觉得幸福,仿佛中了彩票一般,一瞬间脱离了母亲的管辖,父亲也可以从兜里掏出私房钱,而我也能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时只要亲戚家有喜事,母亲经常会安排父亲去。父亲踩着自行车,他不喜欢快,只是慢慢的走着。有时赶到周末,父亲就把我带上。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我却对饭桌上的饭菜情有独钟。

父亲踩着自行车,我坐在前面的大杠上,老式的凤凰牌很是惬意。我们去的时候父亲会和我说很多事情,那时不懂。父亲和我说了之后,我有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不作声。他就会和我说答案,有些事情这样不对,有些问题也不好。以后不管混的如何,做个好人最重要。

我偷偷的笑,好人?这不是很容易吗?此刻我们爷俩不就是好人吗?我不明白好人不就是老实人嘛,父亲总是把好人挂在嘴边,而我却不理解这一点。自己还小,对待这样的时刻有点迷茫。父亲有时也会骂上几句,对一些事物的不甘心。

那时自己有点害怕,父亲脾气很好,很少情况下发脾气。可见他老人家既然说了,一定是遇到自己觉得不对的事。就这样坐在自行车上,慢慢的懂了父亲的世界,慢慢的懂得了父亲的见解。他没有读过书,可是他听说村子里谁谁不孝顺就会骂,听到村子里有谁把孩子拉到工厂干活也会打抱不平。母亲经常和他说不要问太多,可是他性子直,非要唠叨一会不可。

和父亲走了半天,吃了饭,回来的路上,父亲最头疼。就像糖糕一样,肚子里没有油水,一时间接受不了大鱼大肉。走在半路上,也没有村庄,也没有诊所,自己就开始吐。父亲心疼赶紧下了车子,把我抱了下来。他不停的拍着我的后背,然后哄着我说没事,很快就到家了。

我闹肚子心里难受,很多时候就喜欢睡觉。父亲不让我睡,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时难受的浑身都疼,只是吃了一桌好饭而已。过了一会儿,胃里没什么东西了,我就坐在父亲身旁,靠着他的肩膀,毫无力气。

父亲搂着我不停的说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村子里有个诊所,到时去看看大夫。我听父亲这样一说,就起身要走。父亲高兴的扶着我坐在车子上,然后开始踩着车子。他不停的踩着,速度很快,我能够感觉到一阵凉风。可不一会儿自己还是要困,坐在自行车上困觉可不是好事。父亲不会唱歌,他就大声的和我说话,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扶着我。我一会儿睁睁眼,一会儿眯着眼,就这样不知多久。父亲高兴的和我说:“东子,快看,村头的大桥到了,咱们到家了。”

我一时有了精神,本来趴在车把上的自己开始坐的笔直。见到村庄,自己也不觉得难受了。父亲和我来到了村子东头的诊所,他把我抱下就往诊所跑,我却发现父亲背后湿透了。大夫用听诊器听了听,然后又把脉一会儿,说是也没什么,可能就是肚子受不了油水,以后还是要少吃油腻的东西,然后转身给我开了几副健胃药。父亲激动的朝着老大夫鞠了一躬,抱着我到了车子上,然后推着回家。

到家母亲听说我病了,开始抱怨父亲。父亲二话没说,他把我的药取出来,又倒了杯开水。自己拿了两个杯子,不停的来回倒着,这样可以让开水温度下降的快一些。我坐在床上靠着墙,母亲不停的唠叨着,父亲端着水杯和药走了过来,让我赶紧吃下。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接下来自己躺在床上,母亲不停的说着父亲,没有照顾好我。父亲蹲在门口笑着说:“你不知道,大夫说不是病,就是肚子里油水少,一下吃了那么多的肉胃里受不了。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咱们的日子也能越来越好。”母亲不再说话,坐在那儿用围裙抹着眼泪。

岁月如歌,一晃而过。前几天金枝和我留言:“哥,我想我爸了。”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回复,那年的街头,糖糕;那年的自行车,大伯,父亲;往事如烟,却不曾总是提及。

大大的太阳底下,自己沿着马路不停的向前,向前,汗流浃背也未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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