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室乐 二十二

文钦哈哈一笑，说：“那还用说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时就有十数名京城好手来投。我跟着他们苦练了年余刀法，遂去旧日拙劣，而成今日圣手。仲恭老哥，你就瞧好吧，不出半年，我必再赴扬州，刀格王凌，一雪前耻！”

毌丘俭看了曹爽一眼，失笑道：“老弟，你还想惹事啊？让大将军省省心吧！俭闻王家大公子现任职京师，刀剑无对。老弟何不与他较量一下？王彦云一白发老翁耳，汝屡屡向他卖狂，纵然赢了，也难免贻笑大方啊！”

文钦深以为然，一拍毌丘俭肩膀，道：“还是仲恭兄有见识，赢了老的有甚光彩？好，父债子还，他日我必从王广那里讨回面子！”

二人正说得热闹，忽有一人冷笑了三声，用一种十二分不耻的语调讥讽道：“惹事儿鬼碰到了挑事儿鬼，真是鬼气森森，鬼火乱窜！毌丘仲恭，几年不见，你老人家出息了啊。你这到底是让大将军省心呢，还是嫌大将军不够劳神呢？”

说话的正是诸葛诞，文钦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王凌长子王广就在他身后，刚才文钦对毌丘俭提及王凌，不是直呼名讳，就是言语冒犯，丝毫没有顾及王广感受。幸而王广性本沉柔，甚能克己，故不愿与之计较。然而，他虽耐得住，却气急了一旁的诸葛诞。他听见毌丘俭直接把火烧到了王广身上，当时就按耐不住了。

诸葛诞却不知毌丘俭并未注意到王广在场，故而才顺口一说，绝非有意挑事。毌丘俭只想着劝文钦莫再去扬州生事，不意竟惹急了诸葛诞。他赔笑道：“公休贤弟，一向可好？”

诸葛诞冷冷地说：“一向道是好的，只现在有些个不痛快！”

毌丘俭道：“贤弟，你只顾怪我挑事，却不想想，以王公渊之雅度，又怎会真的打起来？”

王广恐二人因己二生隙，遂上前一步，道：“二公皆我大魏俊杰，切莫因言生分。席间戏言，不过图一乐子耳。哈哈……”

曹爽也忙出来说和，对诸葛诞道：“哈哈，公休，记得昔年仲恭兄挥师征辽东，我等与之别于洛水之北。临别时，汝解腰间青锋以赠仲恭，并与之约言‘他日凯旋归来，望为我索购三韩果下马’；仲恭问你‘为何爱三韩果下马？’；汝言‘吾今儿女绕膝，欲令早习骑射，以强健筋骨。闻果下马善奔而体小，故欲得之以为儿女骑乘。’——公休，有是言否？”

诸葛诞蓦地想起当年旧事，不觉应道：“有之！有之！”

曹爽复问毌丘俭：“当年之约，仲恭兄岂践言不？”毌丘俭慨然而起，拍着佩剑，道：“公休之剑，经年常随，旧盟岂不可践？宴罢之后，即当亲送其家！”

李胜插话说：“君侯，你素来喜好纳士，如今作了一鎮诸侯，麾下没少招揽英雄吧？这次随你回京的亲将，大半都面生的很，必是你在幽辽之地寻得的良才。何不向大将军做个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