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赎罪》剧照

我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的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留言本,来来往往的客人可以信笔在上面写点东西,像“咖啡很好喝”“XX和XX会永远在一起”这样的留言很多,有的情侣还会在本子上贴上自己的照片,甚至留电话号码的也有。

人们好像真的很喜欢留下痕迹,无论以什么形式,无论在什么地方,偏要勉强地表示“来过”。

我常常翻看这些留言,那些毫无意义的涂鸦一样的东西让我觉得无聊又有意思,大概因为自己的生活寥寥,总抱着管窥一豹的心态企图感知他人的生活。

今天再去的时候,注意到了R先生的留言,是最近的一条,墨迹还很新鲜,也许在我到达之前他才刚刚来过。要说R先生和其他留言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他言语间的叙事感吧。

他写的那句话是:我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就在我脑海里铺陈开了一个故事。我想象着在这个春风沉醉的晚上,一位清瘦的男子坐在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上,寂寂地望着那扇挂着贝壳风铃的玻璃门,对每一个进来的人投以关注的目光,一次次满怀期待,一次次心如死灰。

也许是对决意分手的女友的最后一次挽留,也许是对某个久远的约定的单向践行,也许是对心中那个可遇不可得之人的黯然期待。

无论哪一种,这样无法笃定的等候都很悲伤,却又莫名动人。

诗人说,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真是屁话,我要意义作甚,我要的只是你而已啊。

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是周迅的《李米的猜想》,我把它定义为一个关于等待和寻找的故事,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痴痴地等了四年,在这四年里,她问每一个搭乘她出租车的乘客,有没有见过那个叫方文的男人,几近癫狂。

《李米的猜想》

和女人激烈痴绝的等待相比,男人的等待平静而漫长,《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男主,为了一个女人等待了51年,在这50多年里,他看着心爱的人结婚生子,不曾有过任何举动,自己也穷尽一生与几百个女人相染,他这看似平静的漫长一生都耗费在了等待里,当女主丈夫的丧钟响起,垂垂老矣的他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爱人面前,将隐忍一生的爱说了出来:“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51年9个月零4天,我爱了你50多年……”

类似的等待电光走石般冲击着我,在艺术的柔光灯下,等待这件事和生离死别一样成了巨大的催泪弹,却又不似生死离别的做作,在坚守中生出了隐忍的美丽,和无果的单恋一样。

后来再看《赎罪》,那么浩大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凯拉奈特莉在给爱人的信里说:我爱你,我会等你,你要回来。我很喜欢这句台词,它简约又包容,是”我爱你”“我会等你”“你要回来”任何一个单句都无法容纳的。詹姆斯麦卡沃伊在回信里说:我会回来,找到你,爱你,娶你,然后无怨无悔地生活。

也许,在等待里确认彼此的深情,才是等待的终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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