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人生如戏。再美妙的琴瑟合鸣也抵挡不了离歌的忧伤，一曲终了人须散，戏子们换装下场，下一场戏不知又在何处奏响，我缺乏戏子所具备的冷漠淡然，犹如尾生一般静候，脑海中回荡着往昔的欢声笑语，一句随意的告别竟然成了诀别，生与死的悬殊成了你我迄今最大的隔阂。当初你我在舞台上共演一幕幕精彩戏作，我知晓你的舞台先于我构建，也定将先于我垮掉，可天真的自己不愿分别，更不愿天人两别。你的戏散了，我的戏作正迎来辉煌，你的人走了，我的心也随你飘向无边的远方。

        岁月流转，光阴流逝，当初的分别注定了今后的永别。哪怕自己于你的一咏一喝之间登上戏台，但你我依旧奏响了离歌。尾生抱柱尚有一丝相见的期望，而你我却失去了再见的机会。人生本无常，你的弦断音垮自是我不曾料想，八十有余的你想与已识遍人间百态，离去应无憾，但本不该分离的人如何诉尽心中苦楚，与你存在因果的人该将思念托付何人？

        你将你的一切交托给你挚爱的大地，不留了念想。面年的绿蚁将我带入深藏于脑海深处的那份美好，它持续发酵着，眉头的紧蹙与舒张，嘴角的上扬与缄默，我沉浮于幻想与现实，不胜酒力更可助我将你长久地留于心头。你我本就不属于同一时代，能够同台演出即上天的恩赐，何必再强求呢。临行前你表现出的任性让挂念你的人既喜又忧，我心底的河流已然决堤，饶是怎样的理智，也无法遏止那份伤痛的不可逆转。 

        跪倒在你的墓前，往昔种种涌上心头，远处的一首离歌拨动了心灵深处的弦。你我之间的因果应于你入土之时断掉，我不愿就此割舍，死死攥住断了的因果，碑上的照片怎能描绘出你的风采，深沉的黑白底色更无法表现你的循循善诱。仔细算来，你我相差了六十余年，可年龄的鸿沟怎能阻断你对我的关爱，我对你的思念。

        离歌唱罢，曲终了，你走了。浓烈的醇香，深切的思念，残存的灰烬牵引着我向你扑去，一磕头，两磕头，三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