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4日下午,本人由宝峰礼谒马祖道场后,到黄梅四祖寺拜见师父,侍者明钵师隔着窗户说:“师父不见。”师父可能身体不舒服。
第二天早斋后,被招呼去。师父穿着灰色大褂,端坐而待。我一边向师父顶礼,一边笑着说:“师父见徒弟,何必这样当真”。师父只是微微笑。
“弟子今年六十多了,大事未明,佛号也提不起来。”我说。
“这就对了。参禅的人,就要信心坚定,不换课题,一参到底。”师父十分恳切地说。
我又问:“沩山祖师转水牯牛意如何?”师父只是摇头,笑而不答。
谁知这一见,这一问,竟成了我们师徒最后的一见一问。二十多天后的三月十一日,师父面带微笑地示寂——也就是南国地震降冰雪的那一天。
“众生都可以成佛”。是佛陀百千万劫修行证道的分享,不需要我们再从相上摸索试探。第一义谛,毕竟大空。金屑虽贵,入眼成病。本地风光无一物。佛在《金刚经》中告诫我们:“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因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
师公虚云大师,五十六岁以前自修,开悟以后才度人。佛陀证道,才度众生。菩萨祖师长老过来了,才指点迷津。
本人出家,近二十年。建道场,开法会,敲打念唱,慈善事业……可谓热闹忙善!与本分大事不相干。
近来,尽量息外缘,坐参,看公案。
拜读《五灯会元》,兜率从悦禅师上堂:“须是雪山白牛始得。且道鼻孔在什么处?”“水牯牛公案”,勉强了却。偈曰:
请教沩山水牯牛,师父微笑直摇头。
一疑一年三个月,心猿意马一时休。
又: 蚊子上铁牛,无处下脚手。
正是那么时,迦叶笑开口。
实在惭愧,鹦鹉学舌,引玉抛砖。
佛法千载难逢,祖道万劫难遇。光阴易度,人身难得。禅并不遥远,道在目前——在平常日用间,心中有道自有禅。本分大事自己办,歇即菩提,绿水青山。
信心坚定,自心是佛。
迷悟不退,开花结果。
学佛法,明心性。做菩萨,利众生。祖师西来意,深入生活禅。值得庆幸,实在是福德因缘。怀念恩师,感恩佛陀善知识,感恩一切,觉悟人生,奉献人生。
《金刚经》云:“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当年觉者的生活,多么庄严,多么自在,多么平常。这就是圣人无住的生活——生活禅。
生活禅是老和尚继承祖师禅,体现人间佛教,实行菩萨道的新命题。以“觉悟人生,奉献人生”为宗旨,“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的大乘心地法门——祖师西来意,深入生活禅。
1997年柏林禅寺冬季“禅七”时,师父在禅堂拿着香板,十分有力地向前一指,道:“直指!”他老人家动作那么直接,那么自信果断——触动人心。
直指,因手见月。直截了当,不用语言叙述,不用文字描绘,更不用逻辑思维和推理。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向上一法,以心印心。
孚上座,讲“法身”犹如太虚,竖穷三界,横遍十方,随缘赴感,靡不周遍。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津津有味。避雪的老禅师旁听了,大笑一声。讲完,孚上座说:“不妥处,请赐教。”老禅师说:“实笑你不识法身——说食不饱。”他在老禅师的指导下,晚上用功实参,境界出来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是放弃讲经说法,行脚参禅。
实相般若,人人俱足,个个不无。我们为什么拿不出来,用不上呢?因为失去了观照。无明风动,最初不觉,妄生其念,熏彼净心,迷惑颠倒,六道轮回。所以返妄归真,必须观照。
生活禅——在观照中生活,在生活中观照。
凡夫生活在色声香味触法里,妄想执著。只有观,才能照见世上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名利恩爱,人我是非,假戏莫做真戏唱,看破!放下——禅生活。
春节期间午斋时,有一妇女跪着供养老和尚一张人民币,并求开示。师父说:“你现在干什么?”她说:“我正在供养师父。”“对,你供养时,知道是在供养;吃饭时,知道是在吃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打妄想,不起二念。做什么事情都这样,这就是修行。”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照顾当下——生活禅。
觉悟奉献生活禅,吃粥洗钵困则眠。
照顾当下体自在,水向东流月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