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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到青岛的第四天,乔羽风尘仆仆地出现。
当时我正在海边踩水,提着裙子不知不觉远离岸边,猛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拽住,我吓得手一松,身子一歪,差点跌进水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这是干什么?!为这点事就寻死?!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与此同时,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由远而近,男的在一声声叫我的名字,女的声音凄厉,好像我马上要死了一样。
不用回头,我知道他们的身份。
拽我的是我想嫁的男人,喊我的是我的一对双亲。
我执意要嫁大我二十多岁的乔羽,母亲不同意,我以离家出走相逼。
乔羽护着我往岸上走,母亲满脸是泪,对着我吼:“你是要气死我们吗?啊?你非要气死我们才算?”
她好像真的受了刺激,脑子糊涂了,激动之下,突然拉出一个长腔:“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我两眼呆滞,不知其中何意。
母亲一回本市就住进了医院,她素来身体不好,家人如临大敌般强制她住院观察,做为引发她病情的罪魁祸首,父亲责令我二十四小时陪伴左右。
幸亏我刚辞了职,有的是时间,我打算继续和母亲周旋,为我和乔羽的事。
我们都在角力,看谁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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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再次证明父亲曾讲过的故事,在父母与子女的战争中,先低头的总是爱得深的那一个,或者真是母亲爱我比我爱她更深,这场角力,最终以母亲要见乔羽暂时停局。
母亲说她只有一个要求,让乔羽换个工作:“只要不干这个干啥都行?”母亲眼巴巴地问他,乔羽站在病床前,轻轻地摇头。
我送他走时,他突然原地立正,向我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他深深地看着我说:“阿星,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从那天起,我打他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等再久,也没回应。我找到支队,战友们说:“啊!乔羽啊,他回老家结婚去了。”我想追到他老家来着,但没能成行——母亲开始绝食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亲,乔羽仍无踪影,任我使尽各种手段,消防员哥哥们全部守口如瓶。
一向宠我的父亲在我面前落泪,他让我放手:“孩子,就随你妈一次吧,你不知道,她为了你,遭过多少罪!”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乔羽不露面,我这独角戏再唱也没意思,看着日益消瘦、整日流泪的母亲,这一次,我向她低头。
3
母亲不知听谁说,治愈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她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就发动亲朋好友帮我安排相亲。
男人见了十几个,有一个特别特别的执着。
这人叫安胜,是个自由职业者,从事新媒体工作,有大把时间和我纠缠。
我那时已经在一家公司上班,无论我愿不愿意,每天下班,楼下总能看见安胜的脸。
鲜花、美食、电影、演唱会,凡谈恋爱能做的事他全做了个遍,我还没有被感动,父母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自我在母亲面前答应不再找乔羽后,我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对安胜的追求,初始的拒绝后,见他仍一意孤行,我便索性丢开手,由得他去。
安胜的存在并非全无好处,至少母亲的脸上开始展露笑容,在我耳边唠叨的频次也少了很多。
我和安胜说他很可能只是个挡箭牌,安胜用他那副百变不惊的神情告诉我,他一点也不介意给我当备胎。
有一次,安胜送我到楼下正要离开,碰上母亲下楼扔垃圾,我严重怀疑她早在楼上观察多时,说不定早听到风声,细细打听过安胜的底细,否则时机不会这么巧,她不会这么热情。
母亲把我扒拉到一边,热情地邀安胜上楼“坐坐”,这一坐可不打紧,安胜就成了母亲的座上宾。
他再也不用到公司楼下等我,反正我再忙总要回家,一个月三十天,一半时间能在我家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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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良心说,安胜是个极好的人,如果不是先遇上乔羽,他绝对是我男友的最佳人选。
他行事有礼,进退有度,从不逼我迫我,但会适时准确地表达他对我的感情,自从他成了母亲的座上宾后,我觉得,内外夹击,我好像温水里煮的青蛙,慢慢竟也适应了经常在家里看见他。
形势渐渐骑虎难下。等我恍过神来,已经答应安胜双方父母见面。
安胜的母亲对我极度热情,一见面就迎上来拉住我不放,笑成一条线的眼睛温和的看着我,边看边点头,不一会儿,竟然红了眼眶。
落座前,她非把一个翡翠镯子套在我手腕上,我要推却,她拍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缘分。缘分。”
世人说爱情就是,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么哪个人都行。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在双方父母的明示暗示下,我和安胜的婚事提上日程。
安胜说要给我一个独一无二、永生难忘的婚礼,所有议程均由他一人搞定,想必真的很累,周末我们拍婚纱照,换好婚纱出来,我看见他在沙发里睡着了。
我不忍心打扰他,请摄影师先给别人拍。
看着眼前的安胜,我心头不由自主又浮现了乔羽的身影——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想他了吧。
他知道吗?再过一个月,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此生,和他再无交集。
我靠着沙发,回忆和乔羽在一起的一个个画面,曾经的疑云又一次在心里浮现。
我知道母亲一是嫌乔羽比我大太多,又离过婚,二应该是母亲嫌他的工作危险,怕我以后吃苦受累,但我把乔羽和父母的相处日常仔细回忆个遍后,总觉得,在这两条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原因,是他们不愿意我知道的。
这样想着想着,我也慢慢地睡着了。
5
我是被呛醒的。
一睁眼,满屋的浓烟,挂婚纱的衣架燃成一团,我下意识向旁边一看,先前安胜的位置空无一人。
我只看到到处是火苗,到处是浓烟,外面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在喊什么。
往前走了两步,被婚纱绊了一跤,扑到窗边才发现这是五楼,楼下火苗扑扑,如同毒蛇鲜红的芯子,转头看向楼梯处,浓烟挡住了去路。
我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好像下一刻就要无法呼吸,我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痛唤醒半丝理智,我撕下一团婚纱,用手边的水杯打湿,捂在嘴上,低头往楼梯方向冲。
看不清方向,一脚踏空,感觉撞得七晕八素时,一个东西挡住了我。昏迷的前一刻,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医院醒来后,我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摄影师带着人在外面拍照,安胜见我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他想到附近有一家网红奶茶店,跑出去帮我买奶茶。
奶茶店搞周年庆,队排得如长龙,等他端着奶茶回来,火势已起。
这是一个老商业区,电线老化,短路起火,婚纱店里到处都是婚纱和布料,等人们反应过来,已成危局。
119赶来,被街两边的违章建筑堵住了去路,折腾半天,错失良机。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造成后来的大火。
我对这些全然不关心。我靠在病床上,左顾右盼,心心念念,期望看见那个熟悉声音的主人。
我知道那是乔羽。只有他会那样叫我,也只有他一触手就知道是我。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回老家结婚了吗?他知道我要嫁给别人了吗?我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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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口感谢救命恩人,带着锦旗到当天营救的消防支队,在支队简陋的大院里,我见到了近两年未见的乔羽。
他一见我就笑了,好像早料到我会来。他把我让进宿舍,去借一次性纸杯。
我四下打量,被枕头下露出的一个相框吸引了视线。翻过来一看,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乔羽和一个男生,俩人都穿着制服,勾肩搭背,一脸灿烂;另一张竟是我的照片。
照片下方写着男生和我的名字,令我惊奇的是,男生的名字和我的是同音不同字。怕乔羽发现,我匆匆用手机拍下这两张照片,决定弄个明白。
我影影绰绰觉得,小时候在家里好像看过相像的照片,当天晚上,趁父母不在,我把储物间翻了个遍,在一个被胶带封着的箱子里,真的看到了那个男生的相片。
单人照、合照、学生照、制服照,我吃惊地发现,有不少是他和父母的合影。
他站在父母身边,或者在他们身后、身前,有时一本正经,有时做着鬼脸,每一张,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仔细挑了其中一张,又把储物间恢复原状,静静地等在客厅。
聪明如我,已经大概猜出了真相,我等父母,只是需要他们给我一个肯定。
7
晚上十点多,母亲又被送进医院。
我向她追问照片中男人的真实身份,惊痛之下,母亲又晕倒了。
等待她醒来的功夫,父亲在病床前向我袒露了往事。
男生是我的哥哥,亲哥哥,和我相差整整二十岁。
哥哥有个军人梦,高中毕业非要去当兵,被分在消防支队。
父母担心他的工作太危险,他却说领导和战友们都对他颇为照顾,一般不让他到前沿,而且,只有三年嘛,三年后他就回来啦。
哥哥和乔羽的关系最好,我挑的照片就是他俩和战友们的合影,照片上亲热地揽着哥哥肩膀、与他低语的人,就是乔羽。
在一次救援工作中,乔羽和哥哥进火场救人,乔羽让哥哥带上伤者先行撤离,哥哥却把他和伤者推出了险地,自己继续向内里深入。
乔羽想着把伤者交到战友手里马上返回来找哥哥,没想到刚背着伤者下了一层楼,上面就爆出一声巨响,后来据现场推断,应该是液化气罐遇高温爆炸,气浪冲出十几米,把哥哥打出窗外。
哥哥成了烈士,被授予勋章,但对失去独子的父母来说,这简直不能提。
整整一年多,没人敢在母亲面前提哥哥的名字,提一次,她的泪就决一次堤。
乔羽和战友们经常来看父母,他们说哥哥走了,他们就是父母的儿子,但母亲不愿意见他们,因为看见他们,就会想起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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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样下去不行,家要散的,人也要垮的,最好的办法是再生一个孩子。四十多岁的母亲到医院取掉节育环,开始备孕。
历时两年多,历尽千辛万苦她才成功怀孕,第三年生下了我。
我的出生并不是减轻了父母心里的伤痛,只是因为有了我,他们的生活重新忙碌起来。我会哭会叫会闹会笑会生病,让他们忙得团团转,再也没有时间流泪。
父亲说,我出生的月份和哥哥只差一个月,日子时辰则完全相同,母亲于是固执地认为,我是哥哥投胎来的。他们用与哥哥名字同音的字为我取名。
乔羽他们在我出生后,经常来看我,或许因为有我这个新寄托,父母又要忙着为生活奔波,他们渐渐接受了乔羽和他战友们的好意。
所有的人,我统统以“某某哥哥”相称,什么也不知道的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照顾和呵护,可能因为我生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哥哥们都特别喜欢我,尤以乔羽为最。
特别是他的前妻因为觉得和他在一起没前途、与他离婚后,他就把一腔心思全部倾注在我身上,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换来换去,只有乔羽,始终伴我左右。
母亲很操心他的婚事,但不知什么原因,事情总是不顺利,加上他后来升职,工作紧张,年龄渐长,索性淡了这方面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
可能是那次我在学校被不公平对待,他替我伸张正义吧;可能是中学时被校外的小混混拦住,他帮我阻退了他们吧;又可能是我体育考试不达标,他陪我每天训练吧……
很多很多。
我身边的男孩子不少,但我就是觉得没一个比得上他。
年轻的我觉得不如他成熟稳重,成熟稳重的我觉得不如他有责任有担当,有责任有担当的我觉得不如他帅,帅的我又觉得不如他灵活,灵活的我觉得不如他靠谱,总之,我喜欢上他了。
刚知道我的心思时,他吓了一大跳,话都结巴了,连连后退连连摆手,仿佛我是什么蛇蝎妖怪,但他也清楚我的脾气,凡事不能硬上,越硬我的好胜心就越强,劝说无效,他只好另做打算。
他觉得,等我再长大点,眼界更开阔,认识的人更多,会明白他和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打算潜移默化、循序渐进地回到哥哥的身份,他怕太着急,我接受不了,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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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猜出我的心思后,吃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她的打骂和眼泪攻势都劝不住我,于是背着我,给乔羽摆了一场鸿门宴。
母亲明明白白告诉乔羽“这事绝对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你俩的年纪,当父女还差不多!”乔羽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护男人心切,以离家出走反击,才有了开始的一幕。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虽然曾经很想嫁给乔羽,和他共度一生,但现在,我已经和安胜领了结婚证,我做不到破釜沉舟、推翻再来。
可以想象,一旦我提出离婚,执意嫁给乔羽,安胜必然受伤;父母呢,他们希望在我身上弥补没有亲眼见到哥哥平平安安、成家生子的遗憾,如果结果仍让他们失望,不啻又一次重大打击。
最重要的是当事人乔羽,他的失踪让我真正看清了他对那份职业的热爱和忠诚,纵然孤独一生也在所不惜,作为口口声声真爱他的我,怎能为一己之私拖他后腿?
我的心头浮现出曾看过的一句话: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有它必须发生的理由,那么结束时,就是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我明白,我和乔羽的事,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了。
我已经知道,他并没有结婚,他是为让我死心才让人传那些话的。
他回老家是真,回来后就申请了调动,如他所说,我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会有优秀的男孩追求我,代替哥哥、代替他来守护我,他这个哥哥也该退场了。
乔羽说,这一生,除却兄妹的身份,我们不可能有其他任何关系,因为,他从未想过换一个职业。
生活中总会有危机,消防员当然意味着危险和牺牲,他若逃避,谁来代替?
难道让别人流血流泪甚至献出宝贵的生命,自己躲在一边旁观吗?不,那不是他的个性!
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敢承担,就如那一次,本来该由他这个组长继续往里深入,不是哥哥非让他带伤者下楼,那天牺牲在火场的就是他。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后悔,别人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他心知肚明。
人情是那么容易欠的吗?何况只有一次的生命!
尽管在梦中,哥哥从来没怪过他,但他心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也是为什么父母一再拒绝,他仍坚持照顾我们的原因。
他清楚得很,若不换工作,我俩在一起,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乔羽虽然申请了调离,但一直关注着我们的消息。
安胜和我的感情有进展,我们决定举行婚礼,包括拍婚纱照的地点,他都一清二楚。
影楼起火时,他心急如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一头冲进火场。
不是他,不会有此刻的我站在婚礼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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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在舞台上,玫瑰花搭起的拱门尽头,安胜在等我。
婚礼前,我还是决定向安胜坦白,我是一个爽利的女子,不愿意这样偷偷摸摸地藏着秘密。
我把哥哥,及自己的出生,包括乔羽,全部一五一十告诉了安胜,安胜说,他知道。
他,就是哥哥牺牲时,让乔羽从火场背出的孩子。
他们一家也一直在关注我们的消息,父亲下岗后的工作,母亲后来的小生意,以及我的重点学校名额,都是他们暗地里悄悄促成的。
他妈妈本来就想让我俩谈恋爱,只是安胜发现我喜欢乔羽,才不得不作罢,也是因为此,他们知道我和乔羽分开后,马上请人从中搭桥,让安胜光明正大的和我认识。
怪不得他妈妈第一次见面就对我那么亲热,眼含泪花,非要把家传的翡翠镯子送给我。
安胜说,他很庆幸,我和哥哥一样善良,他更庆幸,我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么长时间瞒着我,他们是怕我太敏感,怕我觉得他并非真的爱我,是为了报恩才愿意以身相许。
我告诉安胜,我目前对他的感情可能不及他对我感情的十分之一,现在这种状态我们结婚,真的对他很不公平,安胜却说,他了解我的性情,只要我下决心做一件事,以后必会全心全意,他有信心,用自己的恒心,让我在后面的一辈子把那九分补齐。
捋清所有的始末后,我和乔羽又见了一面,安胜陪我一起,我们约见在哥哥的墓前。
我把所有想对乔羽说的话、想对哥哥说的话、想对安胜说的话,全部、尽情地说了一遍。
我在哥哥的墓碑前放下一束雏菊,和一张照片。
照片是安胜帮我做的,是我们的全家福,父母,哥哥,和我。
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自见过他的照片后,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几十年。
如果哥哥没有牺牲,世界上不会有我的出生。事实虽令人悲哀,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认清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我知道再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从现在起,我要活两个人的份,一份是自己,一份是哥哥。
我不止要让父母安心、放心,我还要像哥哥一样努力,成为他们的骄傲。
在婚礼进行曲中,我笑着向台下望去。
人影幢幢,每次迎上的,都是温暖关切的笑容。
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乔羽带来了他和哥哥曾经的领导和战友们,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
我想,应该是安胜说的,他在为婚礼视频作采访时知道消息的那些人吧。
开诚布公后,安胜突发奇想,他对我说他有一个新创意,他要为婚礼制作一个特殊的视频。
他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你我的婚礼应该是英雄的纪念日。
这个视频不会以我俩为主角,而是以那些默默奉献、勇于牺牲的消防英雄们为主角。
他们的名字,或许无从知晓,但他们的功勋,必将永远被人牢记。
父亲把我交到安胜手里,各方来宾就席落座后,安胜亲自拿起话筒。
他说: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在我们俩的婚礼上,我要为大家讲述一个婚礼背后的故事……
安胜说得对:英雄的故事,需要有人说、有人听,让更多的人听到,由他们讲给他们的孩子听,再由他们的孩子讲给他们的孩子听——
只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理解他们、支持他们、愿意加入他们,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才会永远让人觉得有希望。
就让我们的婚礼,成为讲述他们故事的起点吧。
屏幕亮起,画面出现——你听,英雄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