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27《怪诞故事集》 [意]伊塔洛·卡尔维诺 编 唐江 马小漠 仲召明 译

书评：编者真的很用心，这些古典浪漫主义的怪诞故事，文字优美，情节奇特，其中还蕴含了哲理。比起直白的文字，黑暗的优雅与美貌的罪人们织出了不流于俗的怪奇世界。

书摘：

序言 怪诞故事  伊塔洛·卡尔维诺

怪诞故事是十九世纪最具特色的叙事文学，对我们而言，也是最有意义的一种文学题材，因为它向我们表达了很多有关个体内心和集体符号的东西。以我们今天对事物的理解力和敏感度来看，处在这些错综复杂元素中央的，正是“超自然”这个概念，它总是富含意义，就好比“无意识的”“被压抑的”“被遗忘的”“大异于我们理性关注的”这些概念的涌现。

怪诞故事是从十八、十九世纪之交的纯哲学理论研究这片土壤上诞生出来的：它的主题是两个现实之间的关系，这两个现实分别是指我们居住在其中并通过感受来认识的世界的现实，以及居住在我们心中并主宰我们的世界的现实。我们所能看到的那个现实是怪诞文学的本质所在，它最妙的地方就体现在那个现实可以在不相容的各个层面上波动摇摆。它既可以是一些极为罕见的东西，一些或许是被我们思想投射出来的幻觉；也可以是一些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平凡的外表下隐藏着神秘、可怕、不安的另一面。

在这类故事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什么都不信的实证主义者形象，并常常被投以同情与挖苦，因为他们终会投降于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但这些现象却从未被彻底地否定。托多洛夫认为，怪诞故事所试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实，总得给出一些合理的、站得住脚的解释，而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幻觉”或是“梦境”这两把“万能钥匙”上。

上卷 视觉怪诞———————————

中邪人帕切科的故事  扬·波托茨基

秋天的魔法  约瑟夫·冯·艾兴多夫

沙人  E.T.A.霍夫曼

流浪汉威利讲的故事  沃尔特·司各特

不老药  巴尔扎克

如果在你活着的每一分钟里，都有人想谋杀你，你会是什么感觉？我们难道还要否认，尽管受制于法律、风俗和传统，仍有不少人盼望着亲人死吗？有些男人在和妻子就买不买羊绒披肩争论时、上剧院的楼梯时、计划去看滑稽戏或买辆四轮马车时，缜密的头脑里一直在想着棺材。还有些人抱住亲人的脑袋，亲吻那苍老的额头，无限纯真地说“晚安，父亲”时，其实正在考虑怎么杀掉父亲。他们不时感觉到亲人注视的目光，像这份研究里贝尔维德罗的那种目光。他们多么希望那眼睛能永远闭上啊，但那眼睛每天早上都会睁开迎接阳光。只有上帝知道究竟有多少个思想上的弑亲者。

没有眼皮的眼睛  菲拉雷特·沙勒

突然，一道闪光穿过树叶，躲到他身上。缪尔兰德心一沉，这光芒让他不安。这不可忍受的光芒迫使他垂下了眼睛。

一只没有眼皮的永远警觉的眼睛。

斯佩丽横跨大洋，发现丈夫的踪迹，找到了丈夫。斯佩丽没有食言，她可怕的嫉妒和正义的谴责击溃了缪尔兰德。这个男人在那只没有眼皮的眼睛注视下，跑向俄亥俄河。他看见清澈的河水，在恐惧的驱使下跳进河里。

在老妇人以她们的方式讲述的苏格兰传说中，这就是乔克·缪尔兰德的结局。她们说，这是个寓言，“没有眼皮的眼睛”就是妒妇永远警觉的眼睛，这是所有折磨中最可怕的一种。

被施了魔法的手  热拉尔·德·奈瓦尔

拥有某一种品质的人，自然对没有这种品质的人深恶痛绝。所以戈迪诺痛恨纯真的人、头脑迟钝而简单的人。他对这类人厌弃至极，到了想修改法律的地步，比如，发生严重窃案时，应该吊死苦主而不是窃贼。这是个想法，这是他的想法。他认为，这是加速智力解放的唯一方法，可以让普通人在智慧、技艺和发明上实现飞跃。正如他经常所言，那样人类才会真的走向完美和圆满，令上帝愉悦。

这是他在道德上对窃贼的看法。从政治上说，他认为偷窃比其他任何事情带来的益处都大，因为它重新分配了巨额财产，使小额财产得以流通，进而造福下层阶级，解放了他们。

小伙子古德曼·布朗  纳撒尼尔·霍桑

他们转过身去；一片闪耀的火光，照亮了魔鬼崇拜者们的面庞，每张脸上都隐隐流露出欢迎的笑容。

“那边，”那个黑色的形影继续说道，“是你们打小就尊敬的人。你们觉得他们比你们圣洁，你们对自己的罪恶心怀畏惧，拿自己跟他们正直过活、虔心祈祷、向往天堂的作派比较。但他们全都来参加我的礼拜集会了。今天晚上，你们会发现，他们背地里都过什么：胡须花白的教会长者，跟自家的年轻女仆悄悄说些淫亵之言；多少女人盼着穿上寡妇的丧服，她们递给丈夫一杯睡前酒，让他在自己怀里长眠不醒；嘴上没毛的青年，如何急于继承父亲的财产；美丽的姑娘——别脸红、可爱的姑娘们——在花园里挖出小小的墓穴，只邀请我这唯一的客人，参加婴儿的葬礼。你们可以凭借心灵对罪恶怀有的共鸣，发现所有的地方——不论是教堂、卧室、街道、田野，还是森林——都发生过罪行。你们会欣喜若狂地看到，整个大地就是一团罪恶的污垢，一片巨大的血迹。远不止是这样。你们会发现，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罪恶，邪恶的诡计层出不穷，作恶的冲动无穷无尽，远远超过人在行善时展现的本领——远远超过我最强的本领。现在，我的孩子们，你们看看彼此的模样吧。”

鼻子  果戈理

美丽的吸血鬼  泰奥菲尔·戈蒂耶

伊尔的美神  梅里美

他指着雕像的基座让我看，只见上面刻着：“当心，爱人”。

“什么意思，学者？”他搓着手问我，“看看我们能不能对这句话的含义达成共识。”

我回答说：“这话有两层含义。可以翻译成：’当心爱你的人，不要相信爱你的人。‘不过假如是这层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恰当的拉丁文表达。看看这位女士凶狠的表情吧，我倒宁愿认为，这位艺术家想让观者警惕她那可怕的美貌，所以我把它翻译成：’如果她爱你，当心。‘”

幽灵与接骨师  约瑟夫·谢里登·勒法努

下卷 日常怪诞———————————

泄密的心  爱伦·坡

影子  安徒生

信号员  查尔斯·狄更斯

梦  屠格涅夫

无耻之徒  尼古拉·列斯科夫

我们乘着一艘很不结实的小船，在海上经历了一场风暴。……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们这帮人打开了话匣子。我刚刚经历的恶劣天气，自然成了我们的谈资。大家谈起经过的一些比方才还要惊险的时刻，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航海生活如何影响人的性格上。无需多说，一帮靠航海为生的人，都说大海如何如何好。你听我们这帮人聊天，会觉得大海简直是包治百病的万灵药，就连当代人在感受、思想和性格方面的浅薄，也能治愈，那种浅薄已经成为当代人的一大特征。

“嗯！”老波尔菲里·尼基季奇说，“我明白了。那就好办了。不论什么毛病，都可以快速治好。只要把那些心胸狭隘的旱鸭子放在船上，打发他们出海就行。”

“等一下，这个结论太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

“我们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说的是，海上的生活可能培养一个人的性格，不是说只要把一个人带来，让他穿上航海服，马上就能让他转性。那样的想法明显很荒唐。”

同样的印象  利勒-亚当

夜晚：一场噩梦  莫泊桑

不渝的爱  弗农·李

原来是真的！我注定要有个了不起的爱人。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心一直在抽紧。野心、对艺术的爱、对意大利的爱，这些东西长久以来占据着我的灵魂，但我一直并不满意，这些东西全都不是我真正的命运。我寻找生活，就像沙漠里的人那样渴望井水；但其他青年过的那种生活，以及其他知识分子过的那种生活，并不能满足这种渴望。生活对我而言，意味着爱一个死去的女人？……唯一合理解释是：我第一次读到她的事迹，第一次看到她的画像，就爱上她，尽管我把这爱隐藏在对历史的兴趣中。对历史的兴趣！

奇克莫加  安布罗斯·比尔斯

面具上的洞  让·洛兰

瓶妖  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朋友的朋友  亨利·詹姆斯

建桥人  拉迪亚德·吉卜林

盲人国  H.G.威尔斯

致谢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