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樱花婉婉地飘过刚被打开的窗户,就像她的名字被贴在床的边沿。
白樱——重症患者,需要特殊照顾。
揭露了坐在床上的她的谎言,就着这张不起眼的卡片。
“我真的没事,不过你能来到这里,肯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苍白的脸庞仍然微笑地说道,但那肯定不是她内心坚强或者她的乐观。
“我来猜的话……你的干弟弟又出事了?”
那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神,看透世间一切真相而投向前来搭话的我的怜悯。
“嗯……白洪他被绑架了,是雨安那群人干的。”
我只能低着头忏悔着。
“很可惜呀,我这副身体不能再用超能力了。”
白樱能被称为苑苧城主那是因为她有相应的超能力。她拥有让整个苑苧城的人都恐惧的超能力。
“抱歉,白洪被绑架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拥有‘空间潜入’能力的白樱姐”
“我的能力是太实用了,所以我才理所当然地躺在医院。”
我再三道歉,本来自己帮会里面的事情就不应该拜托其他地区的超能力者来帮忙,但自己能力不足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不过……同样作为超能力者,白雀你能稍微……留下来陪我聊一下吗?”
不好意思推辞的我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超能力者是分有等级的,她是作为大能力者的lv4,我只是强能力者lv3,但是每一个超能力者的能力大都不会相同,我的能力是幻影剑术,而她……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的能力是空间移动呢,小时候经常随心所欲地瞬移到大家的屋子里面蹭吃蹭喝,也能瞬移到各种不知名的地方”
“直到我遇到了真正拥有空间移动能力的艾利卡,我和她是在雨安的一座大楼里面遇到,大家都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于是便有了交流。”
像森林那样历经沧桑的声音戛然而止,白樱姐停下来看着我,迟疑了几秒后才向我问道。
“白雀……嗯……你相信世界末日吗?我说,在我去世后的第二天会有一场核战争,你会信吗?”
“白樱姐说的话,我当然会信!”
这不仅来源于超能力者之间的互相信任,还是出于我面对眼前这位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她的怜悯,我都会肯定她的话。
“果然……”
她放弃了回应这个回答,继续说着她的能力。
“在和艾利卡交流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有一些我瞬移到的空间,是艾利卡不能前往的,比如……穿越到过去、未来或者空间的入口”
带着对自己能力无奈的惋惜的眼睛看着我这张彷徨的脸庞。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是吧……”
虽然和她一样身为能力者,但是我完全体会不到能强大到影响空间的能力。
“所以我才叫它空间潜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自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多么微不足道,白樱姐可是堂堂城主,而我在井云的地位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帮派的参谋。
“那……白樱姐不能回到过去,把自己的病养好吗?”
回应着她黑洞洞的眼神,我怯怯地问到。
“我就是这样才知道了世界的真相。”
她摇摇头,灰白的长发在她背后扫起来。
“7天……他们给了我最后的时间。”
然后她继续怜悯地看着我,像是在告别这个世界,像是在倾诉自己的体会。
“本来我的病就是先天性的,在加上我拥有着‘空间潜入’这个能力,为了整个苑苧城我曾经帮了大家许多忙,大家才会把我困在医院里面。”
是出于人类的私心?我隐隐约约体会到,白樱姐能躺在病床上有一半就是苑苧城民的功劳。
杀戮、虐待,这些不堪的场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白樱姐还是像咏唱诗歌那样的表情对我解释。
“放心,大家都对我很好哟,当熬过这7天,我也不会对大家留下任何遗憾,在发现我能力的时候,大家一直……都很善良地对待我,我也对这个世界很满足。”
窗外的樱花还在若隐若现地飘落。
“我就是惋惜,大家没能一起对我说出那几个字,换做是白雀,也不会说的吧”
一股很强烈的挽留感涌上心头,我会对白樱姐说什么呢?说起来我们才第三次见面。
因为大家都是能力者,所以别人介绍了这里。前两次,都是白樱姐无偿地帮助,而且,她都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病床上。
只不过……
“虽然说7天是我剩下的最长时间,但是也说不定,今晚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走了”
“我接触的人不多,我学到的知识也不多,我唯一遗憾的,不是我知道真相之后,这个世界不欢迎我,而是没有一个人能亲口对我说:‘安息吧’。”
“就像7天后,我不希望别人对我悼念这样。这些期待,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总结……只不过……都是会被埋没的昨天”
对逝去的朋友我真的会感到哀痛不已,甚至还想用我这微不足道的能力去改变什么。我想起几天前白鹤的笑脸,那个才9岁的小女孩,我也没有想到会对她说出安息这两个字。
悄悄潜入到房间里的微风把沉重的话语暂停下来,白樱姐依然看着我,就像在看着她过去的自己,想给出一些建议想法,但又担心不能处理。
“ia....iasila......”
就在我满腔莫名其妙的感情中,挤出了这几个音。是想哭着对白樱姐说不要死,是想笑着对白樱姐说病一定会好的,还是想顺从白樱姐的心愿遗憾地对她道出安息。
但是在她包容着一切的眼睛里,这些都不是她所期待的感情,也不是她想看到的感情。
“没想到白雀居然用喃语对我说了。”
这时,白樱姐捂着嘴笑了。
“喃语‘iasila’的词源就是日语的‘安ら’,虽然日语中的安ら还达不到安息这两字的深切感情,但是塔语的‘yasura’就是这样翻译的呢。”
她纠正着我发出的这几个音,不过那就是她唯一的领域吧。
“我明白了,再次抱歉,这个时候还找你。”
其实那才是她真正挂念的东西吧,了解到的真相不能向别人说出,也没有人对她做出任何评价。我也……只不过是个等下就和她诀别的委托未遂的委托人。
“白洪他,我会想办法的,嗯……白樱姐……再见吧。”
最后,我还是没办法用中文对她道出安息。那张和蔼的,像满怀烦恼的少女一样祈祷着的脸,我很想永远地记住,却又想逃避。
回到熟悉的井云村后,决定和大家商量,用武力解决这次绑架。
转瞬即逝,那不甘飘落的樱花花瓣所环绕的白樱姐的身影已经消散在我漆黑的记忆中。
第二天继续前往苑苧医院,果然再也看不见她消瘦的身影了。只剩下“白樱”这两个字,足够纠结我一生。
后记
在白樱的葬礼上,果然出现了她生前所不希望的现象。
整个苑苧城的人都十分哀痛地哭泣,像是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伙伴,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领导,整个苑苧城都决定这天罢学罢工,专门为白樱姐默哀。
期间,我了解到她在沉睡的前一刻还在用电脑愉悦地写着什么。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动用了超能力)才得到了白樱姐的电脑,满怀好奇之心打开了修改日期是昨天晚上的***.docx。
里面的内容居然是只有2301个字的耽美文,我居然还饶有兴趣地读完了……
大概这就是白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