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连载:冰天雪地里的宝藏(5)


雪后初晴,店外的天气分外开朗。鲁子敬和杜虎二人去了八里之外的来时之路,修理那断轴的马车,还牵着那匹享用了一夜草料的红马。

那二位妇人却在县城集市上忙着采购事先商量好的物资。

王梅给自己买了一双绵羊皮厚底赤色短靴,靴筒边上用白麻线剁着一圈细致的勾云纹。而鲁子敬的则是一双白色牛筋底儿长筒毡靴,鞋帮子包了一圈黑色牛皮,保证了防水性。

衣服都是买的最厚的棉衣裤,除了自己的做了些款式与颜色的精挑细选,子敬的就胡乱买了一身黑色。

回来的路上,杜菲云忽然叫住王梅在路边等待,她自己却径直走进一间铁匠铺,出来时右手里拎着一截一尺有余的钢铁钎子。

正当王梅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时,她用轻蔑的眼神回敬并吐出两个字:“防身!”。这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听见的人一定会领略到语气里警告与威胁的意味。

午时,四人在远离街市的客栈集合,所有事情进行得比计划的顺利。他们再次谋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此刻正围坐在炉火旁的桌子上等待伙计的午餐。

一位蓬头垢面的老道士闯了进来,看上去有点疯疯癫癫。穿了多年的蓝色棉布道袍已经严重褪色,左肩上一片巨大的黑色补丁一直延伸到了后背。

斜挎着的暗紫色破旧背包鼓鼓囊囊,上面打满了各色补丁。背包的系带上挂着一把白色的拂尘,看起来年代感十足。

“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敢问几位施主,能否赏一碗饭吃?贫道已整整两天没有……”

“在我没发火把你踢出去之前快滚!我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诓人的出家人。我从不吝啬,但不会给你们舍一个子儿的!”

听完杜虎的咆哮,店小二急忙赶过来,挡住道士的去路,准备劝他出去。

“等等小二,让他吃一碗面吧,我请客,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子敬劝解道。

“多谢这位小哥的布施,你的善心天地可鉴,积善者必有后福。无量天尊!”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那些奉承话了。如果你真是个修行之人,因着这个缘法,就为我全家念个平安吧。”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一定一定,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呸!”,杜虎嫌恶地向地面狠啐一口,那表情好像他刚刚不小心活吞了一只茅房里飞出来的黑苍蝇。

午饭吃罢,那疯道人便惺惺然拜别而去。子敬他们置办了些干粮,也给马准备了些草料便已是下午申时。

冬季的白天,煞是短暂,稍事休息,天已作黑,晚饭时间,不再吃酒,早早休息。他们要养精蓄锐,因为明天将是他们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次大战。


翌日五更时分,四人整装待发,店家早起备下了肉包子,他们个个饱餐一顿。接着便在那店家恋恋不舍的眼神里,在黎明前最后一点黑暗的掩护下,驾着马车出发,踏上寻宝之路。

马车出了店门,天气又复阴沉如他们来时一般,北风里夹杂着零星的雪花。而子敬驾着马车没有去往长安秦岭方向,却径直往回来的方向赶去。

“我说子敬兄,你这是要将我们引向何方?不是藏宝图上说的去秦岭吗?”

“杜兄莫慌,我那天是说了秦岭,但也并没有尽说。其实那图上所画便在我们经过的野狐岭,那野狐岭便是秦岭的支脉之一。”

“子敬兄真有一套,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机,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下佩服之至。”

“唉!兄台莫急,那天我们确实有些戒心。但现在我们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敢再对你二人隐隐藏藏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又要回到那个死了的怪人跟前吗?”

“那倒不必,按图上所绘,我们沿这个方向走到野狐岭山脚,有一右拐岔道,跟着走,便有一盘山车道带领我们上山。那条道是很久以前国家伐木场的官道,几乎一直延伸至山顶密林,而到得山顶,步行三五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如此我们到得那山顶需用几个时辰?”

“如果快马加鞭,五个小时应该能到目的地。”

“那也不算远,我们就加紧赶路要紧。”

与子敬预估的时间,足足超出了一个时辰。盘山路走了接近三分之二时,路上的新雪积得厚了起来。

老雪加上新霜,还有云松渐渐遮天蔽日,道路结冰打滑,马车寸步难行,四位只好下车徐行。

子敬卸下马车,把红马系于一粗壮树干上,再从车上拿些草料于它,后拍了拍马脖子道:“你在此好好候着我等,待我寻得那富贵回来,一定会好生饲养你至终老。”

这马似有些灵性,仰头“秃噜”一声,便埋头食草而去。

四人回到车前,分别拿上装备准备步行,王梅乘杜家兄妹不注意,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剪刀塞入怀中。

而那杜菲云则从容自若地把那截钢铁钎子抽出来,别上腰间。杜虎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又复满脸堆笑。

少顷,子敬带领三人沿藏宝图的路线鱼贯而行。山上比山下冷了十倍,瑟瑟北风发出可怕的啸叫声,麻木的右半边脸上知觉不再,阵阵凉意像钢刀一般,直插心底。

子敬提了提新棉衣的领口,回头看看紧跟在后的王梅,一阵心酸涌向鼻头,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她不应该跟着我到这种地方遭罪,我很抱歉,但我的命运就像架在脖子上的一把钢刀,劫持着我向不愿意又无法预料的方向转弯。

直到与我希望的那条路越来越遥远,直到我尝尽不如意的苦难,直到我再也不敢轻信希望,不敢轻易给你许诺……

想到这里,子敬并肩在妻子左侧,用右手掸了掸她双肩和秀发上的白雪。王梅回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最后对他莞尔一笑。

那微笑似乎在告诉他:爱人呐,不要内疚,不要失望,无论生活如何摧残,我对你的信念不会改变;

子敬也用眼神告诉妻子:我们即将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将伴着你用那金子换来的荣华富贵,祭奠过去的苦难,还有我的内疚。

走了一段人迹罕至的官道,路上的雪越来越厚,雪地里满是纵横交错的动物足迹。

步行的这半个时辰让他们身上有些回暖,但低温也让四个人的脸色红得像猴子的屁股。子敬记得他们已经过了九个回头弯,目力所及之处,山顶已将不远。他告诉大家,可能二三里后就要进入森林,自行找路。

齐帆齐第5期写作特训营(12)篇2232字,累计276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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