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不断的逃跑 连续的出现

我和萌萌细雨一路逃也似的离开，万幸的是那个背时的挨千刀的晴雷没有追过来，总算躲过了一劫，真是万幸。
　我和萌萌细雨一起走，准确地讲不是走了，因为我们肩并着肩虽然没有手拉着手，但看着同一个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迈着步伐，这样的情况应该被称作散步，而不是所谓的什么狗屁走了。
　她一会儿说她最近很开心，一会儿又说她最近很不开心，弄得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一点她最近几天过得起起落落的，如果是个白发垂髫的老者可能有些受不了，但毕竟是一个花季雨季的小姑娘，心情的起落反而印证了她生活的美好和单纯。只是我一直无法弄明白最近几天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想当做故事来听听，可反复问了她五六遍，她都没有明说，我也自然不知道结果了。
　走过一个拐角，萌萌细雨忽然侧过头来眼神专注地看着我，嘴唇一嘟说：“你不会又想喝可乐了吧？”
　一句话把我拉到多少天以前的场景，那天我想喝可乐意外遇到萌萌细雨的那一天，却鬼使神差又遇到了晴雷，那个倒霉犊子，想起了不算久远的往事，我忽然说：“晴雷不会就在附近吧？”
　“鬼都是晚上出来害人的，大白天怎么那么容易遇到晴雷呢？”萌萌细雨说，嘴角的微笑很迷人，红润颜色却不鲜艳的嘴唇看上去像刚摘下的樱桃，她说：“没那么夸张的事情，生活可没有电影那么充满戏剧性。”
　“可是有个成语叫如影随形，我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好像跟着咱俩，却不明白是什么东东。”我说，回过头去，看了来时路一眼，细致而又全面而且具体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鬼魂之类让人反感生厌的东西跟随一起，长吁一口气，说：“虽然是安全的，但感觉还是怪怪的。”
　“或许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譬如冰雹或者陨石。”萌萌细雨坏笑着，手指着天空，仿佛春笋长高的时候对着春雨，说：“没准儿的事。”
　“夏天天气热，有冰雹是可能的，但不会有陨石这样的东西说来就来，你别吓唬我，我可不胆小。”我说，学着萌萌细雨的模样坏笑着，但我自己都感觉学得一点都不像，仿佛是哈哈镜了映照出来的另一种形象。
　“在前面。”萌萌细雨手指着很远地方，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都没有岔路口，可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才注意到其实路上有很多小岔路，宽度估计只能让一辆小车通过，不明显，却有五六个。这条路从我们当时的位置看过去，是没有尽头的，不过在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我看到一个人影，手脚都长，靠着路灯柱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嘴里灌，应该是可乐，一只腿悠然地翘着，仿佛老总坐在办公椅上，享受闲暇的悠然时光。当我注意看，而且看了两三秒以后，我才发现那个人一直看着我和萌萌细雨这个方向，距离远看不出眼珠子的移动，但目光专注毫不分神，这模样又让人联想起盯上猎物的食肉动物。
　“不认识了吗？”萌萌细雨的胳膊肘捅捅我的胸腔侧面，说。
　慌张回过神来我看着她，不明所以，好像一个大熟人突然之间冒出一句听不懂的外语，定了定神，我说：“谁呀？”
　“刚刚还见过面的。”萌萌细雨忍不住笑了，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用手捂着嘴巴，说：“怎么傻起来都这么可爱？”
　“晴雷？？”我说，再看过去。此时的距离在两百米左右，我不能认出那个人是谁，但身高体型发型这些都和晴雷类似，而那过分专注的眼神又让我确定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走小路吧！”我说，朝旁边侧了侧脸，我都不敢用手势指明我们要去的方向，小心翼翼用头势暗示她，我想距离这么远，我都认不出晴雷，他也应该看不清我们的头势。
　萌萌细雨看着我，大眼睛分外有神，只是不说话，半秒钟后，她迈出了脚步，而我跟了上去。
　一进小路，树林就密了。大路上稀稀拉拉几颗行道树，树龄不大树干不粗，树叶不密树冠也小，就那么稀稀拉拉几颗，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就有些煞风景了。而小路里，行道树在路的两侧，一棵接着一棵，两株树之间不超过三米，树干有我小腿粗细，树很高，最高的有两三层楼那么高，矮的也超过两米。阳光一直灿烂，但在小路里走着，根本感觉不到阳光的暖和，地上只是有星星点点的光斑，风一吹，树一晃，地上的光斑就动了起来，仿佛在朝阳中乘着穿在湖面横行。而路上稍稍吹起一阵小风，便觉得惬意至极，凉爽至极，舒服至极。
　小路有些曲绕，走了大概一里路，萌萌细雨忽然说：“逃不掉了。”
　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晴雷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一个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这个王八蛋老是搅乱我的心绪，让我不得片刻的安宁。
　烦也没用，仔细地看着周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晴雷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不到十米。刚才他靠着路灯杆子，这会儿靠着一颗大树，身躯只有一小半露在外面，头微微低着，但并不是看地上的什么东西，而是侧过来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的我和萌萌细雨。
　“换条路！”我脸一侧，还没有等萌萌细雨的回答，扯着她的胳膊就走上了另一条更僻静的小路。
　这条小路里只有我和萌萌细雨两个人，而且我们走了一截都没有岔路，要么回到刚刚看到晴雷的地方，要么一直向前走，如果再遇到，恐怕就只有面对了。
　一下子搞得我心情全无，虽然和萌萌细雨在一起，但心中没有任何的美好，周围阴翳的树林也不给我带来点美好的感觉，阳光虽然躲开了我的心里却觉得烦热，而曲曲折折的小径让我心生烦厌，这美丽的景致让人觉得反感了。
　“恐怕还是躲不过。”走了两三百米，萌萌细雨忽然说。
　我以为晴雷堵在前方，可顺着小路望过去，根本没有人影，树是树，路是路，视线一直搜索到路的尽头，每一个可能藏人的位置我都看了一遍，确定前方没有其他人。然后我回过头看，来时路上也没有人，晴雷根本没有追来，这里安安静静，这里寂静无声。
　“在哪里？”我心头一慌，说。
　“我还没看到呢。”萌萌细雨脸色一遍，一脸的恐慌，看着我，说：“你看到了？”
　“我以为你看到了呢！”我说，深吸一口气，指着前方的路，尽量小声说：“走吧。”
　于是我和萌萌细雨再次肩并肩继续走这条路。
　只是我们都不说话了，她不主动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可以和她聊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应和着周围的环境，我们一直走。
　不过还好，一路上都没有晴雷的影子，阳光时而耀眼时而又显得黯淡，路一如既往的曲曲折折，树林里没有风我偶尔能感到一丝凉爽。
　可小路走到最后，也就是小路和大路汇合的部分，那个该死的晴雷蹲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瓶喝了一大半的可乐，看都不看我和萌萌细雨一眼，仿佛蹲坐在古代府邸门前的石狮子。
　“你老死缠我干嘛，没用的，晴雷。”萌萌细雨走上前去，拍拍晴雷的后背，轻言细语地说。
　我没法，既然萌萌细雨选择了面对，我也只能跟随她去面对，走过去站在萌萌细雨旁边，真想把晴雷一脚踢开，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像石狮子的话。
　“我等你们很久了，在这里。”晴雷说，站起来，把剩下的可乐一口气喝完，瓶子往旁边草地随手一扔，说：“腿都蹲麻了。”
　“你可以过来找我们呐！”我说：“你也是马上就要上大学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知道萌萌细雨会顺着这条路走，她不会走回头路，所以我在这里等她的来临。”晴雷说，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看着我和萌萌细雨，看我时眼神里有愤怒，看萌萌细雨时眼神里同样有愤怒，不过是两种不一样的愤怒，他说：“早来晚来，你都会来，不会不来。”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哥们，你不是我男朋友，我要怎么说才能说清楚，我要怎么说你才听得懂，你要怎么说你才能回头是岸？”萌萌细雨气了，双手叉腰，瞪着晴雷，一副姐姐教训不听话的弟弟的样子。
　“难道你就愿意和这个老男人一起散步，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同学多走一会儿？？”晴雷说，也气了，没有叉腰，但胸膛起起伏伏。
　“拜托，我比你们俩大不了几岁，什么时候成老男人了？”我也气了，本来没我什么事儿，可现在这个事情我不管都不行了。“你，自动离开吧！”我手朝晴雷一指，说。
　“萌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晴雷忽然一声大喝。
　“叔叔，你添什么乱啊？”萌萌细雨看着我，一脸羞色，说：“要散步就散步呗。”
　“萌萌，你今天必须跟我一起散步。”晴雷的话语温和下来，但眼神犀利了不少。
　“难不成你今天想揍我？”我说，往前走了一步，见来者不善，我也不是任人骑的善马。
　“你以为我不敢吗？”晴雷手指着我的鼻梁，连戳几下，说。
　“把手给老子放下。”我指着他的鼻梁，说。
　“你混账！”说着萌萌细雨去推晴雷，本想推开他就往前面跑，可怎么也推不动，晴雷就像一堵墙一样立在眼前。
　“你今天跟我散步，我就放过这个老男人。”晴雷说，做承诺的口吻。
　“骂谁呢？？”我吼。
　“行，行，我跟你一起散步就是了。”萌萌细雨说着看着我，继续说：“你先回去吧，叔叔。”然后她就随着晴雷走了。
　我本想说一句，你这样我会痛苦的，可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我就一个人到处走，反正都没心情。
　好好的散步，却半截成了痛苦，心里有些酸楚，还得一个人走一条路。或许我这个人命里就有点孤独，妻子给我带来尊严的痛苦，而现在连萌萌细雨这个小姑娘也给我带来痛苦，大太阳天感觉北风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