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是一种病

人的一生就像一个上坡下坡的过程，中间没有平缓的路段，犹如一个倒“V"一样，至于转折点在哪里，因人而异。在这个转折点前面，人都在不断完善自己，向好的方向发展，如身体发育，知识积累，人格完善。而在转折点的后面，则是一个人的死亡过程，从那一刻开始，人在慢慢地失去，渐渐地丢弃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至死方休。

衰老，是人类不可医治的疾病。我的祖母今年八十多岁，眼睛不好使了，听力也下降得厉害，大概是年纪太大的缘故，让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看不清自己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以前还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祖母一起去放牛，那时候祖母的身体还算硬朗，还有能力在管着一头牛的情况下还看的住调皮捣蛋的我，那时祖母的嗓子挺大，唤牛与喊我的时侯还能发出年轻的农村妇人才有的声音。她还会给我讲故事，说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和伙伴出去荒野上玩耍，见到过打仗的军人，拿着大长枪，背着厚重的行李，她和伙伴们撒腿就跑。还讲了鬼故事，记得是有一个小孩子不听话被吃的故事，那时候听完害怕了好几个晚上，现在想想，这故事或许是祖母小时候上一辈讲给她听的，算一算，也是百年老故事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祖母说她晚上经常见到鬼，而她也说的有理有据，她说当年在建房子的时候，后院那个位置有挖出一个骨灰缸，现在那个鬼魂回来寻仇了。那段时间，祖母经常大半夜不睡觉，拿根棍子绕着床敲床板，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祈求那个鬼魂放过她之类的话吧。之后敲床板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

人在渐渐衰老的过程中，也在慢慢陷入孤独的深处，那是一种死亡的孤独。我读高中的时候，要到一百公里外的县城去读，要月底才可以回家，记得每次回家祖母都会找我唠叨一会儿，而每次说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而我不明白的是，她总喜欢跟我说某某某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死的时候几岁，然后哈哈一笑，祖母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好像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去，又或许她是猜到自己即将死去，对别人的死已见怪不怪了呢？

有时候我会对朋友说：“等我老到七十岁的时候，我就去自杀。”有时候不是想逃避生的责任，而是想避免对生者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