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这天刘小莉给英子发消息约她一起骑车去白龙寺看看,英子骑车到了之后,却发现只有李维吴琴,没看见王一峰。
“王一峰呢?”英子问刘小莉。
“他又去浙江了。”刘小莉说道。
“听说他在那边混的不错,是车间组长,老板很喜欢他,还经常给他发奖励。”李维说道。
“是吗,管他呢。”刘小莉笑着说道。
去的时候是下坡路,他们顺着公路骑了很远,但回来很难蹬,索性都推着车走起来。
吴琴说:“你们大学都想考哪个学校啊?”
李维接嘴道:“社会大学,搬砖,以后还能混个搬砖博士。”
刘小莉说道:“就你能,还不如学打游戏,天天打,猝死在网吧才好。”
李维说道:“哟,听着好像也不错,真正的勇士都是要殉道的。那咱们刘学霸准备考哪个学校?”
刘小莉说道:“我要考师范,和我父母一样,当个老师。”
英子说道:“师范有什么好的,每天都在学校上课下课,无聊透了。”
刘小莉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父母都觉得我报师范好。你呢,你想报哪个学校?”
“我不知道,先考个一本再说吧。”英子说着,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英母问英子长大后想考哪个大学啊,英子当时就知道清华北大,这是中国最好的学校,脱口就说:“我要考北大。”英父忘了她们一眼,对英子说道:“我也不要你考什么清华北大了,只要你能考一个一本,你就很厉害了。”小时候的英子不以为然,心想北大有这么难考么。
“你呢,吴琴,你想上哪个学校?”刘小莉问吴琴。
“我哪儿有那么多选择啊,我们职中学会计的最好的就去了三峡学院,我估计也是要去那里上大学了。”吴琴说道。
“那也不错,三峡学院在咱们重庆还是挺出名的,我有个堂姐就是三峡学院毕业的。”
李维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自己是最差的,自己成绩差,没学校可上,他有些黯然,总不至于要去读个三本或者专科吧?他摇了摇头。
英子骑车回来很晚了,英母给她留了晚饭,英子吃着晚饭的时候,听见母亲在隔壁屋干呕。
母亲有胃病,从英子上高中开始,她晚上有时候会很大声的干呕,开始英子觉得是母亲难受,很担心她,会给她拿药,拿水帮她脱衣服躺下。但后面她觉得越来越怪,平时没事,英子不理她时她就会自顾自的干呕,和父亲吵架后父亲要去睡觉时她会在客厅大声的干呕。英子后面觉得这样很烦,再当母亲在她门外干呕时,她会假装没听见。
英子母亲有五姊妹,她排行老四,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英子舅舅是以前村里生产队的队长,和英子姥爷性格很像,不怕吃苦,承包了很多地,大半辈子都在田里劳作。英子二姨性格也随姥爷,像男人一样,她和英子二姨夫一起出去打工,相当于两个硬劳力。英子三姨难产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孩子,但三姨夫后面又取了一个老婆,和英子母亲她们联系就不那么多了。听说英子小姨和母亲性格差不多,随姥姥,她嫁了个不错的人家,但她后面却发疯了,英子还没出生时,她就死掉了。
英子小时候问过母亲,小姨为什么会发疯死了,母亲也不知道,只说她那时候家庭条件是全村最好的,她婆婆老公都对她很好,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她却总是想东想西,一会儿担心地里的包谷被人偷了,一会儿担心晒在屋顶的油菜籽被风吹走了,担心小姨夫在外面做工会受伤,担心家里的粮食会发霉等等,结果到后面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不好,也不吃不喝了,请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人就这样去了。
高二的暑假后面一个月是要去学校补课的,英子喜欢这样,她受不了待在家里,她感到母亲每日总是观察着她,想和她坐下好好谈谈的感觉,英子总是假装没看到,她宁愿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