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09

职场浪击舟

——草根族的老旧故事系列

辜崽和龙龙（一）

题记：不是小说的小说

辜崽就是姓辜。因为大家从来都是这么叫他，所以最后连他到底是什么大名，都没有人说得清，也没有人去探究了。辜崽之所以让我跳过历史顺延阶段先引入笔端，是因为他太令人可怜又可嫌。当然，现在回想起来是可怜又可嫌，而那时可说是对他厌恶甚至憎恨的。 

   Xt，只是南方某省的省城远郊一个乡镇。但对于铁路来说，却一直是浙赣线上的一个枢纽大站。进入90年代中期，更成为京九、浙赣两条铁路干线的交会点，成为某铁路局管辖的重点枢纽地区。 

   94年春节刚过，上级又把我从家居地调到这儿来，先负责筹建了一个铁路基层单位的分场，随即接任了该基层单位的行政主管。用这个“又”字，是因为将近十年前，我曾在该单位干过两年的党支部书记，然后调离了。 

   此时的Xt，正是铁路京九线将开通，该地枢纽站场进行大幅度改扩建时期。数十辆东风翻斗卡车24小时不停的运土方，填平扩展站场。 

   于是，当地以及附近的小山包、土堆等，都成了老表（农民）们发财的宝贝。据说土方总承包商为了拿到这个工程，光方方面面打点的费用就花了60多万。于是，由此引发的争利、敛财、赌博以及其它原因的矛盾，滋生了许多刑事与治安问题。孳生了不少靠“打罗”为生的“罗汉”（地痞流氓）。而当地只是个乡镇，地方只有一个公安派出所，铁路俩公安所。于是，那几年，当地成了治安环境的重灾区。 

   孤身一人调到该地，面对着非常恶劣的当地大环境，面对受社会环境影响存在散乱松懈等问题的近四百来号人的职工队伍，其开展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辜崽，竟也成了我不得不面对的麻烦之一。 

   辜崽的父亲八十年代中期曾是我手下的职工，非常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彼时已退休了。辜崽自身，本来也是该单位的铁路正式职工，却因为犯了刑律被判徒刑而开除了路籍，丢掉了铁饭碗。刑满释放后，没去处，又回原单位求取照顾。先在单位“小集体”（照顾家属子女干点杂活，给点收入的临时工性质）挂了个名。然而，辜崽哪是个愿做饭搞卫生、搬运材料，以赚个伙食费的人呢！ 

   该地原来有个客车中转站台，四周敞开着，没围墙什么阻隔的。只因为列车到此地后，非要解挂机车（火车头）掉头开行，或更换机车，所以，客车到此几乎都要停个十来分钟。于是，围车叫卖食品就大有人在了。合法的是铁路的大、小集体人员，推着售货车；不合法的是附近的老表、居民，提着竹篮拎着筐。整治来整治去，始终没有从根子上解决站台混乱问题。 

   辜崽有能耐，竟然凭自己的死打烂缠，弄到了几块允许其上站台售货的牌牌。这样，他便雇了几个人合法的上站台售货，自己当起了小老板。 

   他是怎么弄到的呢？我的总支书记会神绘色的作了描述。怀揣一把匕首，整天跟着铁路公安所管审核发牌子的人，纠缠不休。抓他关他，他无所谓，你也没多大理由（因为他无动作）；缴他的匕首，没事，他自己将匕首拿出来给你。但告诉你：你缴了这把，我再去买那把。你有枪，你会武，我打你不赢；可你有老婆，有孩子，你总不可能天天跟着吧？结果，我们的公安大人真对他没办法，也真有点怕他对家里人不利。铁路家属住宅区域，也就那么大一块地方。辜崽就是这样如愿以偿的。 

   辜崽那些年的小日子过得满惬意勒。比我这个当头头的舒心多了。 

   刚刚开始叫万元户光荣的时候，他已经有那么三五万了。 

   辜崽虽说没有老婆，身边却不缺女人，包括管做饭洗衣陪睡觉的。 

   辜崽这个老板当的，只需每天老酒咪咪，然后去收钱就是。不过，一开始，辜崽对曾是他老爹上司的我还是满客气的。 

   而我，头一年里，还真焦头烂额的。在整顿职工队伍人心散乱（家不在本地的通勤职工太多）、纪律松懈的同时，还得妥善对付社会上和队伍内部的大小“罗汉”们。 

   一天早晨，我刚主持开完交接班会回到办公室，两个留着寸发的陌生汉子就闯进来。其中一个在我对面坐下，两脚大大咧咧地往桌上一架，说：老板，没法子活命哟，跟你做点生意哦！ 

   我平和的问：“做什么生意”？ 

   “要过节了，买点苹果发给职工吧”？ 

   我笑笑：“哎呀，对不起，我手头没钱呢”。 

   “要不买点月饼吧？多少买一点，给个面子！” 

    我知道这个口子一开，就糟了，那一个一个的莫名其妙的人都会来找你做生意。但是眼前的还不能随便惹毛他们。我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说好话。 

    但是，对方见我油盐不进，不耐烦了，为首的突的一站起，手一拍桌子：“好，娘卖x，你不识的（方言意为：不识数）。你等着”！一跺脚走了。我赶紧将家住在本地且也有点强势的党总支副书记叫来。请他打听来者路数，想法去摆平。结果，得知其中一人原是某兄弟单位的职工子弟，刚刑满释放出来，现在社会上混混“打罗”。后来，我这里摆平了，没来找我的麻烦。友邻单位的一个领导却因没妥善处理好，被暗地里让人打了一顿。你找鬼去吧！ 

    外面的“罗汉”来找麻烦还好办些，不惹、不理、摆平就是。可内部的那么几个小罗汉还真费了我不少心血。关心、帮助，教育，和他们心交心做朋友，慢慢的基本上都转过来了。但有一个叫龙龙的小子，我却许久没带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