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上海:繁华背后的幻灭

   “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耍闹去处,通宵不绝。”南宋孟元老,他是时常出入瓦舍尽欢的男子,而《东京梦华录》则是将东京汴梁富庶华美之盛况展露无遗。然而,那座城,最终亦不过是潦倒衰颓,深埋于泥土之中······成为不羁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幻梦。

  千百年后的今天,有那样一座城——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火树银花······似空中楼阁般旷远,又似海市蜃楼般梦幻。如此的,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魔都,上海。我时常感到迷惑,这座城市,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此繁华,繁华到糜烂,繁华到颓废;如此的耀眼,却又如此的阴暗;如此的聒噪与喧嚣,但同时,它又是无声的······

  你是否在夜幕降临之际,穿过摩肩接踵中的南京路,在陆家嘴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天际线的引领下,来到万国建筑群?那些哥特式,巴洛克式,罗马式的建筑,它们饱经战火的洗礼,岁月的冲刷,如此庄严典雅的屹立在那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成为无数金字塔顶端人穷奢极欲的场所。而你的对面,东方明珠像一个帝王一样,它的身后统领着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这些位高权重的老臣······这里,是全中国极尽繁华的地方,只是再繁华,也不过是一个弥漫着硝烟的战场。权利,金钱,名誉·······这里是欲望的战场,无数人为此苟延残喘,却也是乐此不疲。因为,这里,有一种巨大的魔力,吸引着无数勇士的到来,而那日夜通明的灯火,却也照亮了人性的黑暗,摧残了人类那仅存的羞耻心。

万国建筑

  我曾经多次在当代作家的作品中看到这样的言论——有些人,仿佛中了咒语一般,而这座城犹如黑暗的旋涡,这漩涡力量大得吓人,因为这旋涡深处倒映着那座繁华的城,因此,他们以梦想的名义马不停蹄地奔向这座城;又有一些人,他们如同逃命般想方设法的逃离这座城,这世间美好到极致的事物往往是很危险的,就像曼陀罗花,如此惊艳却又带有剧毒,而那些人仿佛早已病入膏肓,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和微弱的力量,逃离那座城;也有一些人,他们十分矛盾,就像对待心爱的宠物般,时而沉迷于它们的可爱,又时而被它们的任性所伤,以一种复杂的方式生活在这座城市中,他们,往往觉得无处可去,又往往深陷于生命的舒适区,以一种妥协的自我催眠的方式生活着。

    我常常会有这样的错觉——就像高中夜跑时,我常常独自一人,昏黄的灯光在迷雾的笼罩下微弱不堪,树木,楼房,操场,远处的人家都笼罩在迷雾之中,如同仙境般,我时常尝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仿佛眼前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即使在那座城,人群的热浪迎面扑来,钢筋水泥的触碰感,刺眼的灯光,聒噪的声音,让你无处可逃,又迷失自我。我常常注视着极致繁华的盛况,渴求获得幻灭之感,就像那位试图穿过镜子中裸露肉体从而看到自己灵魂的女子般。这种欲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缺失感,来自于对美好事物幻灭的快感,它无关于肉体,亦无法客观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但这种感觉,当你试图睁开眼睛,转身注视着你身后的繁华盛况时,你会清晰的在你的灵魂深处感受到它的存在,即使无关痛痒,薄如蝉翼。

  南宋孟元老,一个极其隐晦敏感的男子,如孩童般游荡在那座富庶的城,终其一生都在回忆着那座城。或许是亲眼目睹了那座城的幻灭——“新城内大抵废墟,至有犁为田处。旧城内麓布肆,皆苟活而已。四望时见楼阁峥嵘,皆旧观寺庙,无不颓毁。”所以,即使是在书的开端,诗人用华丽的辞藻,描绘了一座恍如仙境般梦幻的城,但糜烂颓废之感早已潜伏良久,在半梦半醒中,日益深入······

你是否能通过生看到死?你又是否能透过繁华看到幻灭?我想,只有极其敏感及具有灵性之人,方有此境界,正如西方书籍常常提及的先知般,这是一种常人难以拥有的智慧。

你又是否明白生的对立面并非死?而繁华的对立面也并非幻灭?那座繁华的城正如生命般美好,美好到不真实,美好到让人心痛,让人产生欲望。可是再美好的东西也有期限,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万事万物都在时刻变化。就像那开元盛世的长安城,最终左不过被灭了城,成为无数文人名士回忆一生的幻梦······

时间推移,朝代更替,没有一成不变的繁华与太平,这是宇宙中一种未知的秩序,所谓的努力维持某种现状,所谓的改变,这是这种秩序早已安排好的走向,与人类的意愿无关。

不奢求,无贪欲,心中明了自身与外界的联系,保持清醒与机警,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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