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蜻蜓

周记137

一只蜻蜓停在我的肩头。

那时已是十月将要结束的深秋,而我站在小小坝子的边缘,身边充斥着音响与人群的喧闹,但那只蜻蜓还是停留在我的肩头,我也并没有将它赶走,想起小时候学的某篇语文课文里,鸟落在作者的肩头,安然入睡。


有些时候不能保持内心平静,无论听着多么空灵的音乐,无论四周多么的寂静,总会涌现出很多担忧,很多惶恐,很多足以致死的无能为力,然而我只能在别人的调侃里,勉强微笑,又沉默寡言。

突然去世的三姑父成为黑布包裹的彩色相片,高悬于农村坝子的简易灵堂,灵堂背靠青瓦泥墙被写上一个大大“拆”字的老房子,面向着水声潺潺的河流与寂寂无声的山野。坝子上的人们在吹奏葬曲,做着法事,在鞭炮喧嚣里谈论着三姑父家中的不幸,轻声叹惋,在纸钱燃烧与上香的袅袅青烟里安慰着三姑与老表红肿眼眶的低声啜泣。


突然想起那些离开人世的亲人,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又在哪里?然而那段记忆是空白的,我终究只能浅薄的想起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的面容,然后渐渐模糊。

周日是悼念三姑父的最后一天,明天三姑父就将长埋于黄土之下,于是小小的坝子里又聚集了很多的人,披麻戴孝。然而大概是习俗,又或者三姑父喜欢热闹,众人在这城市边沿的角落跳着舞蹈,一曲接着一曲,舞蹈者拿着话筒,喘着刚跳完舞的粗气,说道这是三姑父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感谢着众人抽出时间前来悼念,又接着说道即将表演的舞蹈渊源与名字,希望大家多多的捧场的客套话,让众人鼓掌欢迎。最后还有人扮成猪八戒,在人群里穿梭,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然而我却只觉莫名气愤与悲哀,只是突然有那么一霎那,觉得那充斥小小院落的热闹与欢笑太过残忍,寒冷如同隆冬,大雪纷纷。


我一直怀疑着那只曾停留在我肩头的蜻蜓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转过头看它,它也没有飞走,而且十月秋深里很少见到蜻蜓,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时间溜走。突然有人过来与落落寡合的我搭话,它终究还是被惊飞,迅速去向了远空,在阴沉天空下的喧嚣与静寂下,消失在我与别人的闲谈,一瞬间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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