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 第四章 身世

江北别墅的对话早已结束，莫颜已走多时，莫中将却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爱打架吗？倒是和你父亲有些不同……”自言自语间，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一双虎目中竟似泛起阵阵泪光，眼前似又看见了那不眠之夜冲天的火光。

十七年了，那场大火如同一个烙印，烙在了每个当事人的心上。天才横溢的第五研究所最年轻的却也是最有前途的研究员江枫，绰号“江疯子”，不但做起研究工作来没日没夜疯子一样，大火当前，同样疯子一样，为了抢救实验数据冲进了火场。当莫诚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江枫牺牲了，留下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江枫的妻子名叫步小婉，也是第五研究所的研究员，所里条件差，任务重，生下孩子后就大出血去世了。这个婴儿一直是研究所的同事李显、苏雅等帮忙照顾。现在江枫又牺牲了，面对这个婴儿，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李显是莫诚的好友，苏雅是莫诚的妻子。在这件事上，却都同莫诚发生了争吵，认为是当时负责项目进度的莫诚不顾风险盲目试验造成了这一切，认为莫诚在以同志的鲜血为自己仕途铺路。争吵过后，苏雅无法原谅莫诚的冷血，带着儿子莫云离家出走，在镇海寺带发修了行。李显也带着江枫的孩子离开了研究所，化名李有江，在甬江边李家胡同隐居了下来……

一晃十七年过去，当年的孩子长大了。孩子取名叫李江步，纪念他的父母，也纪念那个时代。老友李显虽仍有芥蒂，但并不阻碍莫诚知道江枫的儿子李江步的一些消息。妻子苏雅却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并不让莫诚知道自己儿子莫云的一点消息。每思至此，莫诚惟有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一切虽已过去十七年，当年的那场大火却仍时时出现在莫诚眼前，烧灼着他的眼睛，烧灼着他的心。莫诚自认虽对项目进度心切了些，自己却并不是为了仕途可以牺牲同志性命的人。那一场大火，事前毫无征兆，事后多年也没有查出一点线索，实在蹊跷……

镇海寺，一处幽静的独院内。李有江望向对面的妇人，半晌无言。石几旁边的枫树落下了几片枫叶，婉转着落在了石桌上。石桌边那妇人一身素衣却无尽芳华，拂掉桌上的枫叶，说道:“有日子你没来了，近来可好？小步呢？”“很好，只是小步一天天大了，当年的事也没个头绪，有些苦恼。”妇人轻轻的哦了一声，良久说道:“你知道吧，那件事后不久，萧天也离开了研究所吧。”“知道，萧天离开研究所后下海经商，现在是镇海商会会长。有问题？”李有江耸了耸眉头，犹疑的问道。“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什么，说不清，女人的直觉，没有缘由。”妇人缓缓说道。李有江笑了起来:“直觉啊，直觉有时更接近真相，看来我得去查一查。怎么以前你不觉得有什么？”那妇人也轻声笑了起来:“还是前些日子云儿回来说起，镇海的萧家有些不干净。我才想起当年之事，越想越觉得好象有点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不干净？呵呵，有意思。”李有江，附和着笑了几声，却再不说话，沉思起来，眉头锁的越来越紧。那妇人也不打扰于他，起身回屋续了壶茶回来。

片刻之后，妇人坐在桌旁望着李有江，突然笑了起来，好象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李有江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她。妇人笑着说:“直觉准不准不知道，感觉肯定是准的，你今天来，身后是不是跟了个小尾巴呀？”笑声未落，只听一把年轻的声音已从院门外传了进来“苏姨，没你这样的啊，让我听会儿怎么了，嘻嘻……每次都这样，和我爸一样，神了。怎么都瞒不过你，不好玩儿，哈哈……”然后就见李江步笑嘻嘻的从院门外一步跨了进来。江步身后还跟着一条低头夹尾的小狗，看见李有江就窜了过来，尾巴摇个不停。妇人站起身来，笑着说:“你呀，鬼灵精，我去给你拿个杯子，取些点心，让你爸慢慢收拾你，呵呵……”李有江哭笑不得，也不看李江步，指着小狗骂道:“臭小子，你不在家写作业又跟来做什么?”李江步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臭小子在这呢，别拐着弯儿骂了，作业早写完了，嘻嘻。”说完看了一下屋内，又压低声音说道:“老江同志，隔段时间就背着我偷摸地来，说，是不是喜欢我苏雅阿姨啊。放心吧，我是不会做社会主义道路的绊脚石的，你就从了吧，哈哈……”笑声未尽，不等李有江发作，只见李江步早已跑到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