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卅三 - 楚王好细腰？

似乎永远也不会离开白宫的特朗普终究还是离开了，虽然他走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心甘。或许他给拜登留的字条会是一句干脆利落的“I Will Be Back”，或许他觉得什么也不必说，谁知道呢。

美国看上去是翻篇了。

在复盘特朗普留下的遗产和埋下的地雷之前，我想起了春秋时的一段小故事，也就是本文标题的起源。为了不影响阅读，兹列于文末。

这段故事说，晋文公喜欢穿破旧衣服，所以他的大臣们都穿旧衣服上朝；楚灵王喜欢腰细的人，所以他的大臣们都把自己饿得要扶墙才能站起来。

作者想表达，领导者喜欢什么，他的手下就会趋向什么。也就是说，如果领导者不那么干，而是脚踏实地地处理实务，以“兼爱”之心为政，才是正确的方向。

但这个故事，还有另一种解释。

晋文公真的喜欢穿破衣服吗？怕不是当时晋国大部分的民众以朴素为美，不喜装饰，影响到晋国的朝堂，反过来影响到晋文公本人吧？

楚灵王再喜欢细腰，也不至于让他的大臣们都变成饿殍。同样地，怕不是楚国当时以瘦为美（与中原相比，楚地当时还是蛮风盛行），影响到楚国的朝堂，进而影响到楚灵王本人吧？

我这么解释，并非没有出处。《老子》说：受国有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这不正是说国君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吗？

所以我想到特朗普。这个前美国总统的所做所为，确实大大地颠覆了美国在世界格局中的形象；但又焉不能说，他的出现正是中国不断追赶美国的过程中，相当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一大部分）美国人对中国的忧虑、愤怒，甚至是仇恨的结果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要面对的，并不止是一个特朗普而已。

【2021年1月21日下午，春风作于竹风居。正文630字。】

引文：《墨子·兼爱篇》：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士君子，特不识其利、辩其故也。今若夫攻城野战，杀身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若君说之，则士众能为之。昔者晋文公好士之恶衣，故文公之臣皆牂羊之裘，韦以带剑，练帛之冠，入以见于君，出以践于朝。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为之也。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要，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是其故何也？君说之，故臣能之也。昔越王勾践好士之勇，教驯其臣，私令人焚舟失火，试其士曰：“越国之宝尽在此！”越王亲自鼓其士而进之，士闻鼓音，破碎乱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余。越王击金而退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乃若夫少食恶衣，杀身而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难也。若苟君说之，则众能为之。况兼相爱、交相利，与此异矣！夫爱人者，人亦从而爱之；利人者，人亦从而利之；恶人者，人亦从而恶之；害人者，人亦从而害之。此何难之有焉？特士不以为政，而士不以为行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