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棒棒》里的棒棒

对棒棒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几十年前去重庆回来时的描述“一下火车看到一群男人坐在那里,下巴上拄条棒,手里拿盘绳,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来捆你的”母亲没多少文化对棒棒的形容却也极到位。由于重庆山城爬坡上坎的地理位置兹生了这个工种,用一条短木棒扛在肩膀上帮人运送货物,小到行李大到整车卸货。这是一个只需要有力气就能干的活,棒棒行业里棒龄长短都有,有些人干了三四十年如今六七十了还干着这个行业,随社会城市发展这个行业也由盛转衰,今天即便你有一身的力气也不是天天有活干。

棒棒老黄67岁,棒龄三十多年,老实本份,年轻家贫娶了带着两个儿子的寡妇并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被计划生育定为超生,罚款一千多元,老黄远走东北挣钱,一年后被电报催回,回来时没办结婚证娶的老婆已带着两个儿子又嫁了,留下了年幼的女儿,老黄开始当起了棒棒供养寄在亲戚家的女儿,女儿大了结婚生儿子又按揭了房子,老黄又要为女儿挣钱还房贷,一年挑到头也没凑齐五千元,春节回家为省六块钱可以周转坐便宜的车多耗五六个小时回家。身体有问题只要不是动不了也只在小诊所弄点药吃绝不多花一分钱,病情发展到无法控制时才痛苦的停下来去看病,心里愧疚无法再为女儿的房贷出力。一个下雨的傍晚为一个客人挑行李与客人在雨中走散,他在原地等了客人一夜,最后将货物交给警察才找到客人,客人千恩万谢这几千块失而复得的货品,给了老黄一百元,老黄坚持只多收了十元,他认为是他等待一夜的时间值多这十元,多的一分没收。他收何苦为徒弟说好了头一个月徒弟不拿工钱,老黄拿着他们两人一个月的收入一千零几十块心里总是不安,最后一定要分一半给何苦才算作罢。

老杭六十几岁也是一个资深棒棒,当棒棒期间老婆跟同村的另一个男人好上了,老杭当棒棒挣钱为请人缷掉情敌一只胳膊,第一次存够一万元被小偷偷了,第二次存够一万元要请的人却进了监狱,接下来自已打磨了多把刀想给情敌以教训,几年过去了刀没派上用场,仇恨却散了。老杭遇到一个客人,担货费用十元收了一百元找回九十元,回来发现却是一百元假币,整整几个月老杭日思夜想怎么能把这张假钞用出去,曾被人骂,有一次差点被报警,终于碰到一个女主顾拿给他一百元,趁女主顾打电话他把一百元假币换出来告诉女主顾她拿的钱是假的,女主顾和他争论一番撕掉了假币并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老杭没有终于用出了假币的开心,反而无地自容。

老甘,五十多岁的老光棍,先当棒棒后帮小吃店,成天就窝在一张床大的地盘上看刘三姐恋白娘子,帮小吃店四十元一天要洗碗,他要求洗碗一定要加五元,不加就不干,小吃店不再雇用他。他后悔自己冲动要求加薪,失业后却不再去找其他工作,天天有白娘子的陪伴倒也不寂寞。他好吃懒做不愿下苦力捡瓶子为生的朋友老金来投靠他,冬天是捡瓶子的淡季老金成天去美食城捡客人未吃完的饭菜回来和老甘一起享受,并开心的说这些饭菜绝对是干净的。算命的给老甘算过一命说他六十岁开始就衣食无忧了,老甘在等六十岁到来的那天,国家政策好了他们镇上的孤寡老人六十岁开始就可以进政府办的免费的敬老院。

河南,这个没名没身份证的男人是河南人,名字也因此被人叫河南,年轻时被挑断了一只脚的脚筋来到棒棒里十几年,爱好打牌,挣点钱就希望在牌桌上发财,借遍了他认识的能借的人。老甘在小吃店帮工时经常帮他提回半桶店里剩下的白稀饭,他能一连吃几天,他吃饭的碗是店饭锅的内胆,他也曾帮工管吃的小食店,他的饭量,吃了饭还想吃两颗鸡蛋而被炒了鱿鱼,失业后的河南在牌桌上输光了工资也四处借不到钱,还认得点字的他天天睡在床上看报纸给同住的棒棒分享国际大事,房租已欠九个月,后来小吃店的老板想明白了河南的饭量又让他回去工作,每天坐在店口津津有味的吃一大海碗饭,来往客人倒是招揽了不少。

大石两口子也曾是棒棒,勤劳善良,原来也住在自力巷,后来成了这群棒棒的二房东,他允许河南欠他9个月房租,他发现从别人手里把房子便宜租过来再整饧一番重新单间分租出去利润可观,他做起了这个生意,一家人分工合作收入很不错,买了新房,儿子媳妇和他分工管理出租房,老婆管理家带孙子,女儿还考上了大学,对于棒棒起家的大石而言生活是幸福的。棒棒群体里很多人干了两三年有点积蓄了就会去学门手艺,贴砖,刷墙,木匠…最后一生都凭这份手艺生活,更有一些踏实肯干头脑灵活的当了老板。

棒棒的生意越来越少了,老杭一周等来的生意加起来挣了28元,买膏药贴腿用去26元,他们靠棒棒为生越来越难,何苦出去找活干,在建筑工地揽到活就叫上自力巷的这群棒棒一起干,每人平均每天收入有150元。一个曾经当过棒棒现在已是建筑老板的老杜告诉这群棒棒认真学老实干以后有的是活干。棒棒的生意由街巷的守株待兔辗转到了各个建筑工地,除了凭力气还学到了一些基本的技能。

曾看到一句话“你的问题不是穷,而是不知道为什么穷”时代的变化让很多工种没落,作为这个时代的普通一员,我们将如何改变,如何适应,跟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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