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5

                重阳节有感

  凌晨起夜，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回到床上，感觉得气味很浓，是一种特殊的芳香。我很奇怪，是哪来的芳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芳香？在黑暗中张望，在记忆中搜索。明白了，不就是昨日采集的蘑菇发出的奇特的香味吗？

  两周前，老贺约我去捡板栗，因故没去成。上周又约去采蘑菇，我说好啊！具体时间再约。前日晚，回家已晚，打开微信，都是同学朋友的重阳节问候，这才想起，何不约老贺去采蘑菇，用这种方式过重阳节，赶紧发微信。清晨起来，看微信，老贺约我十点在布洛涅比杨古市政府门前集合。我和妻子如约前往，他妻子因为女儿临时有事要照看外孙，不能同行。

    重阳节年年都有，但我们没有重视，一来以前忙忙碌碌，二来1989年被国家定为老人节，我尚未将自己划入老人的行列。老贺是内蒙古的退休干部，女儿外孙女外孙儿在巴黎，我们的儿子儿媳孙女也在巴黎，我们都当爷爷奶奶了，难道还认为自己不是老人吗？重阳节还有一层含义，就是登高，我们要去的马松森林公园，就坐落在巴黎西南郊的山上。相约登山，再加上采蘑菇，捡板栗，给自己过一次重阳节。

    乘467次公交车，驶过塞纳河，车开始慢慢地爬坡，路过一片别墅区，车到站了，步行几分钟，就进入森林公园。我们一人捡一根木棍作为工具，穿行在丛林中，注视着地面，搜寻蘑菇的踪影。足有半个小时，一无所获。我们继续爬坡，秋天的落叶铺满地面，厚厚的一层。突然发现了一朵蘑菇，伸到树叶上面，已被虫蚕食得残缺不全，但我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接着就发现第二朵，第三朵，有的很完整，很美丽，赶紧告诉妻子和老贺，一同分享喜悦。很快，老贺也发现了蘑菇。当见到外观漂亮的蘑菇时，我们就要拍照，甚至于与蘑菇合影。蘑菇有白色的，，灰色的，也有粉红色的，有的顶部象一把伞，有的象尖顶的塔；有的顶部还有美丽的斑纹。我们就沉浸在寻觅，发现，采集，欣赏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到了中午。我们来到森林中的湖泊边，吃了简易的午餐。餐后，我躺在长木椅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小憩一会儿。老贺则继续他的采集。

  湖不大，被森林包围，湖水清澈，湖边有睡莲，成群的野鸭在觅食，在戏水。湖岸有老人携手而行。有一对中年夫妻，妻子穿着白色的裙子，头戴鲜花制作的花环，男的头戴礼帽，捧着鲜花和写着Love的木牌，旁边有两个女士，拿着相机，准备记录这美好的仪式。我推测是一个结婚纪念日。浪漫而温馨。我妻子自然也忘不了在湖边留影，作为重阳节的纪念。

  看天色还早，我们又顺着山坡捡起了板栗。山上多数乔木都是板栗树，成熟了的板栗随风飘落到地上，用木棍刨开枯黄的树叶，板栗就显露出来，有的还被带刺的外衣包裹，只露出头脸，有的则已赤裸裸的 出现在眼前。板栗的数量太多了，我们只捡大个的，颜色红润即新鲜的，很快就捡了近十斤。我们与老贺在湖边会合。因为手提板栗和蘑菇太累，索性将木棍当成扁担，妻子与我一前一后，抬到汽车站，真可谓喜气洋洋，满载而归。

  下了车，我们直接去了药店，因为知道法国药店可以义务的帮助鉴定蘑菇。药店的两个五十左右的工作人员鉴定的结论是，绝大多数都不能食用，有的还用了danger一词，意为危险。无疑为我们的欣喜浇了盆冷水。

    回家路上，妻子说：钓鱼的人更满足于钓鱼的过程。一语惊醒了我。我到巴黎已九个多月，几乎天天都要路过塞纳河，常见有人垂钓，法国在公共水域钓鱼要办钓鱼许可证，钓着的鱼要放回河里或湖里，人们钓鱼不吃鱼，为了什么？是喜欢钓鱼的过程和钓着鱼时的快乐，简言之，钓鱼即钓快乐！我亲自看见两位中老年人，驾一艘机动小船，钓到一条很大的鱼，他们把鱼立起来与之合影，鱼的高度超过了矮者的头，超过了高者的肩，彼此照相过后，就将鱼放回了塞纳河。对他们来说，其快乐的记忆有可能伴随他们一生。我采蘑菇过程中享受到的欣喜，夜里所闻到异香及其特殊的感受，不是一种美好的记忆吗？不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结果吗？想到这里，我心已释然，而且是茅塞顿开。

  我们来到世间，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是要去见马克思。人生就是

一个过程，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就是指人生的过程和每一个年龄阶段应具备的特质。人生的意义就是让每一个阶段都有意义，结果又何足道哉。换句话说，过程本身亦可以看作结果，结果也可看作过程的表现形式，没有结果就是一种结果。二者互为因果，相互依存。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这首少年时代背得滚瓜烂熟的词，现在回忆，才体会到其中的韵味。我不知道自己还会经历多少次重阳节，但我一定会用珍惜和感恩的心态去面对，去思考。

              宁德宏

    2017年10月29日 写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