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手

       小洛阳的女朋友对有小青说:恶,每个人心中都有,只是我比较坦诚。


      是一种安心。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不会太深,谁也不会成为彼此圈子的谁,没有亲情的约束,只是临时建立的一种社会关系。手与手之间温度的传递,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李医生,李医生,你给我看看,看看·····”人还没有见到,夹带着哭丧的声音,已在办公室传遍。同事们带着诧异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我。我不好意思的打趣道:“你怎么又来了?“

  “不来不行啊,要死在家里了。家里人不管不说,还不给钱,我是翻箱倒柜找到钱才来看病的····”说完呜咽不已。

    "你先坐,马上给你写住院证。”

    “好好,好好,呜呜····呜呜···”

     办公室门口,已有好多张瞧热闹的脑袋,轮流更替着张望。为了避免麻烦,我立马给她写了住院证,告诉她需要带哪些入住的手续,帮她从沉甸甸的一踏钱里数出两千,打发她的外孙女去办手续。她的呜咽声还在继续着,一句你别哭会显得有点没大没小,对于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来说,这样话毫无分量,只能帮她提了包包,即刻去病房。

“那,我先扶你去病房?”我试探的问。

她缓缓起身,我垮了一步,扶住了她,没想到她握住我的手,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没有挣脱。这不出门还好,一出门才知道楼道里原来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充满委屈的呜咽声在楼道里散开,我低头扶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病房。楼道里比较昏暗,我想谁也看不到我的不好意思。我一路搀扶过去病房的那架势,宛如她是我的亲戚。没有过多的语言,一路就那样听着她的呜咽声,走到我的病房。跟护士安排了一下后,穿过人群,回办公室。

       她是一位宫颈癌化疗后并发下消化道出血的患者,这是第三次入院。第一次来住院,出血停止后,从此就成了我的专属病人,每次一来不去门诊,也不找科里其他的人,直奔我那儿。满肚子的委屈一大堆,只要一逮住机会,像洪水决堤了一样,滔滔而来。刚开始我会听听,后来就学会了回避,拣重点的问完后,立马止住话题,去问别的患者。我受不了同样的内容在我耳边再次响起,多了有抱怨、牢骚的嫌疑。

   我想恻隐之心得有,但不能太过,尽力就好。

    输血、补液几天后,她又出院了。

    或许,两个月后,她还会来。

     来了她又会在病房说:李医生,我真的很谢谢你,每次来了二话不说,就收下我,还对我照顾有加。我愧然不已,场面话不会说,只能说:只要你病好了,一切都好。这是我们科里的规定,来了病人不能推脱,都要收下的。然后老太太就开始问你喜欢哪个?这个要不要,那个也可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有种感觉,总让我想起妈妈。

      生前,妈妈一生病,我都会带着她去医院。县城的医院还好说,市里的医院比较的大,常常都要到十几层的,每次乘电梯时,她总提前把手塞给我,身体主动靠近,紧紧依偎着,看我一眼,虚着眼对我笑笑。那感觉好像她是孩子,我是她妈。

       上班后,总是能遇到相似的情形。胃镜室里,尤其多。一般,能让我有这种感觉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做完胃镜后,扶她们起来的瞬间,我的手里总是莫名的多了一只手,握的很紧很紧。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就慢慢适应了。或许她们是在找一种安心感吧,那就让别人安心好了。粗糙的、冰凉的、柔软的、光滑的,以前总被我用来判断出身的经验之举,现在成了一种温度的传递。

        来这家医院看病的,大部分都是下层的人,家境富有的没几个,身上还保留着因落后而带来的淳朴,没有都市人的咄咄逼人,只要你依着平等的态度去对待他们,换来的绝对是信任。当然,也有淳朴过头的,那是另外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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