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14集: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两摧残(2)

        李承鄞来到了军营里,见到了一直在等他的高显将军。他们互相见礼后,李承鄞客套道,“近日天冷,你何必亲自来送啊?”

        其实,从李承鄞对高显的客套上,就能看出李承鄞对高显的真正态度。李承鄞对自己真正亲近的人,是恪守君子之道,但从不讲虚礼的。你见过他对小枫、对裴照这么客气吗?他对裴照,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有关小枫的事除外;他对小枫,是小学鸡的脾气,甚至就喜欢挑刺来引起小枫的注意,惹得小枫觉得李承鄞根本就不喜欢她,就喜欢赵瑟瑟,你看他待瑟瑟是多么地柔情似水啊!殊不知,他对瑟瑟,才是另类的客套,这反而说明,他在心理上对瑟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高显含笑道,“五皇子,在你回上京之前,我给你备了一份大礼。”在看到五皇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以后,高显示意李承鄞去他的帐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显非常得意,因为他把父亲交给自己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在高显看来,只要五皇子与九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坐实了五皇子与九公主的婚事,李承鄞的太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高显又不能说得太露骨,毕竟,硬把九公主掳了来送给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五皇子是天潢贵胄,从小教养甚佳,礼仪齐备的,哪能把这种不堪入耳的话讲给五皇子听呢?于是,高显只是对五皇子露出了一种暗示性的微笑,仿佛是看破不说破一样,暗示五皇子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李承鄞继续延续他在高显面前装天真、装无知的样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像他就是个小孩子,等着高相、高显一党牵引着往前走。同时,这个时候的李承鄞他是真的没听懂。用皇后的话说就是,李承鄞未经人事,哪里知道些这个?他看到高显这样对他笑,又不知道小枫被掳来的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当真是呆了。

        李承鄞瞧了瞧自己的军帐,立刻轻轻点了点头,顺从了高显的意思,走到军帐里去了。李承鄞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大礼?表现就是李承鄞是一次跨上两级台阶,匆匆地进入了自己的营帐中。但是,李承鄞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仪态风度,他虽然是大跨步往前走的,但步履稳健,衣衫的下摆也纹丝不动。

        这个地方可以和后面,李承鄞在小枫重新回到东宫以后,惟恐小枫再次失踪时的步伐相比对。在听永娘说太子妃在花园以后,李承鄞立刻跑到花园里去确认是不是真的,他急匆匆地跑过廊桥,甚至趔趄了一下,踩到了太子常服的衣衫下摆,直到他看到小枫静静地坐在秋千上,真的没有离开他,才安定了下来,立刻停下了脚步,整了整衣衫,不快不慢、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既顾及自己想要尽快走到挚爱身边去的意愿,又顾及挚爱昨天晚上害怕他、不让他靠近的意愿,他在距离小枫有近两米的地方站定,刻意拉开了与小枫的距离,免得让小枫不舒适。

        李承鄞进去以后,高显再次露出了成年男人的微笑,他真是太懂了,也丝毫不把一个弱势女子的利益放在眼里,高显之所以留下九公主的性命,就是为了这个,让九公主成为五皇子的女人,这是小枫唯一可以被他利用的价值。

        裴照见到高显这样笑,他那个不解风情的直肠子,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了,还以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要随侍在李承鄞身侧来护卫他。可是,在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高显和袁通以后,他虽然露出了戒备的神情,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高显是高相一党的,他难道还能害五皇子不成?裴照不得不停了下来,在外面静听里面的动静。

        小枫手脚都被绑了,她正在死命挣扎,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李承鄞来了。小枫恶狠狠地瞪了李承鄞一眼,她可算是最终确认了,逼死她阿娘、逼疯她阿爹的罪魁祸首,就是李承鄞,她可没冤枉他。

        小枫当然知道这是哪里,她又不是没来过李承鄞的营帐,李承鄞杀死她阿翁时穿的那身铠甲,还好好地立在自己面前呢。唯一的不同就是,上一次李承鄞是给我下了软筋散,这一次,是把我的手脚都捆了起来,硬把我带了过来。

        既然小枫知道罪魁祸首是李承鄞,那么小枫就不会露出一丝丝害怕的意思,她开始想如何咒骂李承鄞,发泄心中的怒气,于是小枫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李承鄞一眼。

        与小枫知道绑她来的幕后黑手是李承鄞不同,李承鄞可不知道,高显送给自己的这份大礼是小枫。他进了门,正步履匆匆地往前走呢,突然看到被放在他床上的小枫,立刻就惊得止住了脚步。李承鄞瞪大了双眼,确认真的是他的心上人以后,立刻疑惑地回过了头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枫会被捆了送到他这里。

        李承鄞满腹疑惑地回了回头,又转过头来,在再次确认这真是他的心上人以后,李承鄞又仔细瞧了瞧心上人的脸色,她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呢。面对对自己生气的挚爱,李承鄞可是一点怒气都没有,他开始露出害怕、退缩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和小枫说话了。

        此处有2个细节。1.小枫已经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发。当然了,小枫亲眼见到安国公死在她面前,还被溅了一身的血,高显怎么可能会把披头散发、一身血污的九公主送来给李承鄞呢?他必然是先叫侍女好好服侍九公主梳洗打扮,换好了衣衫,然后再把九公主捆起来,送到了李承鄞的军营里。到了军营以后,高显发现李承鄞到西境安护府去了,便立刻派人给李承鄞送皇帝给他的牒报,又叫他回转,而高显则避了出去,守在九公主呆的营帐外面。毕竟九公主会成为李承鄞的女人,他一个外男,是要避嫌的。

        2.小枫的打扮也需要好好说一说。首先是小枫的头发,她的发式,仍然是西境女子的打扮,头发用五色珠线编起来,额头上有一点珠花装饰,这样的发式,在小枫去了中原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哪怕她在最后几集回到了西州,也没有了。但是小枫的衣衫,则变成了汉人女子的样子。标志就是,她与衣衫同色系的披帛被放在一边,她的衣袖也变成了舒展开来的广袖。在西境的小枫,因为要驰马,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所以说,借由小枫的装扮,导演暗示,从此刻开始,小枫与李承鄞进入到西州到豊朝的过度阶段,表现就是,小枫身上有了西境女子与中原女子两种装扮,与之前明远娘娘送她的那件百蝶穿花云罗裙遥相呼应。

        在发觉挚爱瞪他以后,李承鄞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但是他又不敢对小枫发泄,便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出去,他想要去质问高显,为什么要把小枫这样捆了来。

        与李承鄞进营帐时是平静的心态、轻轻掀开营帐的门帘不同,在出营帐的时候,李承鄞就是猛地掀开了门帘,在问高显话的时候,还狂甩了衣袖一下。这些动作,都暗示了李承鄞此时的怒气。李承鄞也不肯对高显客套了,他一出来,就质问高显道,“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的李承鄞,因为见到对他怒气冲冲的小枫,沦入理智彻底失守的状态。

        高显听到这样的话,只能慢慢凑了上来,对李承鄞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高显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家父和皇后娘娘在书信中,特地交代,要促成你和九公主的婚事。日后在你夺储之时,会多几分胜算。”

        在高显眼里,李承鄞应该是没见过九公主,所以,他特意强调了里面那个陌生女子九公主的身份。同时,高显又对李承鄞解释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我是听从了高相和皇后娘娘的命令,趁着宣德王回京,九公主身边只有安国公,把她掳了来送给你,坐实你和九公主的婚事,这对你的太子之位是大有裨益的。

        高显在这里说了一个谎话,就是他并没有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而只是奉了高相的命令。但是为了更好地劝服李承鄞,他把皇后娘娘拉了出来,好像这件事也是李承鄞的母后一力促成一样。事实上,从后面的剧情可以知道,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顶多是不反对。

        在高显还没有对自己解释的时候,李承鄞的脸色非常不好,他咬着后槽牙,是怒气冲冲地瞧着高显的。因为他看到他的挚爱对自己生气了,因为他觉得小枫受了委屈。

        但是在高显的眼里,李承鄞这么生气,就变成了李承鄞为高显把他当做是无耻下作之人而生气了,你竟然送给我一个陌生女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可是在听到高显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的时候,李承鄞再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是真的不明白,把小枫掳了来对他有什么好。进而,编剧暗示,在李承鄞确认了小枫爱他的前提下,李承鄞对小枫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他从来没有想过勉强小枫与他有肌肤之亲可以进一步促进他与小枫的关系、打破他与小枫之间的僵局这样的事。

        在听到“要促成你和九公主的婚事”这句话的时候,李承鄞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的理智慢慢回归,李承鄞确认,在高显眼中,小枫是九公主,而不是他的心上人。

        因为面对的是高显,哪怕高显只对李承鄞说了这么几句话,李承鄞都迅速转换为理性至上、心机颇深的太子模式。李承鄞确认,高相一党不过是为了弥补不曾帮助自己在西北建立军功的缺失,为了拉拢有很大机会坐上太子之位的自己,而故意把九公主送来的。高显当然不知道他和小枫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只说小枫是九公主,而不曾为了讨好自己,故意说小枫是他的心上人之事。李承鄞露出了上位者惯有的面对奉承时的微笑,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对高显点头笑道,“多谢高将军费心了。”

        高显见到五皇子这么说,自然明白,李承鄞应该知道下面怎么做了。高显也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对李承鄞道,“那我就不打扰五皇子的雅兴了”,说着给李承鄞拱手为礼道,“末将告退!”

        我的天,高显还把勉强一个弱势女子委身于己称作“雅兴”,我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还好李承鄞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三观可是正得很,只是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是下三滥。

        这里可以和后面李承鄞面前小枫委身于他作对比。李承鄞真的是勉强小枫了,因为他听到小枫说恨他,他见到小枫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因为他怀疑小枫与顾剑之间已经怎么样了,因为他太害怕小枫会再次离开他,让他找不着挚爱了。小枫明明刚刚昏厥了一整个晚上,气虚体弱,好像一口气都能把她吹倒一样,李承鄞都拿出自己能拉开铁达尔王铁弓的力气去勉强小枫。只不过,李承鄞他可不觉得自己做得对,他可不把这种行为称作“雅兴”(他那个抖M的人,只会把小枫把他捆起来、给他一耳光当做雅兴,只会把哄骗小枫亲他当做雅兴),那天晚上之后,李承鄞好好地反省了自己不堪的行径,他再也不允许自己与小枫有肌肤之亲了,因为小枫不喜欢,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他是小枫唯一的男人,而且顾剑后来也死了)。哪怕是小枫在再次逃离东宫前说她心里有他,主动献吻,李承鄞都能一把推开小枫,追问小枫的心意,确认后也只是紧紧地把小枫搂在怀里。

        李承鄞在一听到“雅兴”这两个字的时候,当然知道高显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对高显微笑的时候,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动作,就是他的下颌线开始不自觉地抖动,然后开始吞咽口水。而且,他吞了好几次。之前就分析过,李承鄞一对小枫有情欲,他就会吞口水,他在银杏树下第一次亲吻小枫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说,这个时候的李承鄞,他在身体本能上是真的想要勉强小枫的。他自认为从高显身上学到了一个打破他与小枫的僵局、拉近他与小枫关系的新办法。

        高显真的放心了吗?并没有。他对李承鄞露出了探寻的表情,然后大摇大摆地退下了。但是,高显并没有离开李承鄞的军营,他在别的营帐里住了一晚,他想要确认李承鄞真的会这么做。

        高显退下以后,李承鄞再次对他怒目而视起来。是,李承鄞此时不能得罪高相一党,毕竟他们是扶立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重要助力,但是,这不代表李承鄞他不生气。因为李承鄞觉得,小枫绝不可能是平白无故来他这里的,她肯定是受了胁迫,受了委屈,小枫可是李承鄞的逆鳞,谁也触碰不得,李承鄞是在为小枫可能受的胁迫生气,虽然李承鄞知道,高显真的不敢对小枫本人怎么样,她应该除了被捆起来,没受什么实质上的人身迫害,她更不曾被任何人折辱过。

        同时,李承鄞是在为自己保护小枫不利而生自己的气。从此刻开始,李承鄞就确认了,高显是威胁小枫安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可控因素,高显不过是为了小枫还有利用价值而把小枫给他送来了,但是小枫万万不可再落入高显手里,他必须好好保护自己挚爱的安全。

        在一旁的裴照当然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裴照爱慕小枫,所以裴照不自觉地对自己的主君露出了戒备的神情,他开始怀疑,李承鄞他真的会做勉强小枫的事。但是,裴照还是恪守着臣子的礼仪,什么都没说。

        书上的裴照也是这样,书鄞勉强小枫两次。一次是在绪娘死后,一次是在皇帝的万寿节,小枫非要李承鄞纳阿满做侧妃以后。第一次书鄞勉强小枫以后,全东宫都知道了,裴照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裴照没有任何的反应。第二次书鄞勉强小枫的时候,太子把小枫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从辇车里拖出来,扛在了肩上,一旁的小黄门,还有宫女当然知道太子想做什么,他们不敢阻止,但是阿渡见到小枫死命挣扎,就要上来救小枫,裴照便上来对阿渡动了手。就是裴照,把阿渡拦住,成全了书鄞的意愿。

        李承鄞见到裴照这么看他,当然心里就慌起来了,但是裴照毕竟是李承鄞的下属,他相信裴照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愿,便什么话都没有对裴照解释,自己掀起帘子见小枫去了。

        而且,李承鄞这次掀帘子,十分轻柔,代表着李承鄞在见小枫之前,已经很好地压制了自己的怒气。那是当然的了,李承鄞在小枫面前,真正发怒的时候其实很少(做戏的时候倒是很多),就算是他有怒气,也很少对小枫发怒,他只会发泄在旁人身上。

        在自认为已经解决了来自高显的问题,把小枫的安全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后,李承鄞终于慢慢地再次走进了他的营帐。与上一次李承鄞进来时不同的是,小枫不再死命挣扎绑着她手足的绳索了,她无力地安坐在那里,等着跑出去的李承鄞再次回转回来,给她松绑。

        在这里,编剧暗示了小枫的心理。其实,小枫非常信任李承鄞对自己的爱情。在见到李承鄞就是高显的主子以后,小枫思考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而然地认定,就是李承鄞,指使高显逼死她的阿娘,逼疯她的阿爹,还杀了一心想把自己带到上京去的安国公,为的就是让自己回到李承鄞的身边,保障得到本来要嫁给太子的自己转而嫁给他这个结果。所以,李承鄞兴冲冲地跑进了他的营帐,确认了自己真的来了;所以,在确认自己真的来了以后,李承鄞又走了出去,吩咐高显退下,说不定还夸奖了高显两句。(李承鄞与高显的谈话,声音都不够大,小枫又不会武功,她听不到。)

        这里有1个细节,那就是李承鄞慢慢走进来的时候,他是一边慢慢挪了过来,一边以歉疚的目光瞧着垂着头正在沉思的心上人。可是,当发现小枫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李承鄞立刻移开了目光,他怕极了。李承鄞知道,小枫只怕又要对他发火了。

        在走到小枫面前以后,李承鄞终于恐惧地抬起了头,再次瞧了瞪着自己的心上人一眼。他什么也不敢说,蜷缩着手,想先给小枫松绑。于是李承鄞先解开了小枫手上的绳索,又解开了绑着小枫双足的绳索,整个过程非常轻柔,他惟恐弄疼、弄伤了自己的心上人。

        这里出现了一个解开绳索的顺序问题,为什么李承鄞要先解开小枫的双手,然后才解开小枫的双足呢?编剧借这个动作,暗示李承鄞对小枫的珍视。李承鄞想先让小枫的双手得到自由,哪怕他一解开小枫的手,小枫就会扇他耳光,就像从前小枫为了阿翁扇他耳光一样。他觉得对不起小枫,小枫被捆了这么久,是真的受了委屈。

        同时,编剧暗示,在帐篷外面认为他可以通过与小枫有肌肤之亲来打破僵局、拉近彼此关系的李承鄞,在真的面对小枫的时候,他还是什么也不敢做。后来的剧鄞在他生病,非要轻薄小枫的时候,是先把小枫摁倒在他的床上,用身体压制小枫,又解下了自己的腰带,绑住了小枫死命挣扎的手,又用嘴堵住了大喊大叫向阿渡求救的小枫的嘴。

        剧鄞如何勉强小枫委身于他的整个过程, 被一刀切了。但是根据书上的描写,也不难揣摩是怎么回事。剧鄞应该是把死命挣扎的小枫扛回承恩殿,在和小枫撕扯的过程中,先让小枫的双手失去反抗能力,然后才是整个人趴上来。若此时的李承鄞真想像高显说得那样毫无挂碍地对小枫怎样,他应该不会解开小枫的手,最起码不会先解开小枫的手。

        李承鄞出去了有一段时间,小枫虽然自认为自己认清了李承鄞的真面目,对李承鄞很生气,但是她的情绪也冷静下一点来了。她就像是在为了阿翁和李承鄞决裂时一样,先是非常冷静,冷静地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这冷静的背后,蕴藏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李承鄞必然也知道小枫在和他发火之前,往往先冷静的事,所以他还是非常胆怯,他还是一句话都不敢为自己辩解,他先要保证小枫能够舒适,于是先给小枫解开了绳索。

        在李承鄞给她解开绳索的时候,小枫觉得李承鄞可真是假惺惺,你都叫人把我绑到这里来了,然后再亲自来给我松绑。小枫冷冷地咒骂了李承鄞一句,“卑鄙!”

        在听到自己的挚爱骂他卑鄙的时候,李承鄞手下的动作立刻顿了顿,他轻轻咬了咬牙,但是气都没有大喘一口,就继续给心上人松绑了。这样的李承鄞,是很少见的,甚至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小枫是这部剧中,唯一敢指着李承鄞的鼻子骂他的人,小枫还是唯一一个痛骂李承鄞,李承鄞还一句话都不敢吭的人。

        李承鄞听到小枫咒骂他,非但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反而委屈巴巴地继续给小枫松绑。他先是轻轻地解开了小枫的双手,又轻轻地给小枫的双脚松了绑。

        李承鄞当然会觉得委屈,因为根本不是他授意高显把小枫绑来的,他甚至在见到小枫来了以后,还为自己曾经对小枫保护不力而内疚不已来着,他好好反省了以后保护小枫的方法,好好反省了自己思虑不周的地方,结果见到了挚爱,挚爱非但不领自己的情,还只顾着咒骂自己卑鄙了。面对这样的小枫,他甚至不能为自己辩解。

        之前就分析过,李承鄞其实对小枫的双脚非常感兴趣。这一点,从他紧紧地盯着小枫在温泉里戏水的双脚,又对小枫说“我们中原女孩子的脚可是尊贵”就能看得出来;从他明明和小枫不熟,却会出去拿雪,褪下小枫的鞋袜,给小枫扭伤的双脚冰敷就能看得出来。在李承鄞给小枫解开双足上的绳索以后,李承鄞非但没有任何不洁之感,反而他本来被压制下一点的性欲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眼巴巴地想要摸一摸小枫耳边的鬓发。(除了小枫的脚,李承鄞还很喜欢小枫的头发,因为这青丝代表着他对小枫情丝缠绕的情意。)

        李承鄞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突然想要亲近小枫了呢?除了前面所说的,他刚刚给小枫的双脚松绑这个理由以外,还有就是李承鄞在和高显谈论九公主的时候,在高显的暗示下,他就难以抑制自己对小枫的情欲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是,小枫没瞪他,他放飞自我了。

        在李承鄞马上就要摸到小枫的鬓发的时候,小枫冷冷道,“ 你就那么想让我嫁给你呀?”李承鄞一听小枫说话了,他的动作一下的就停了下来,他自己则呆愣愣地瞧着小枫,想知道小枫下面想说什么。

        小枫接着说道,“你害死我阿翁,逼死我阿娘,逼疯我阿爹,现在还把我带到这儿来……”小枫已经开始语带哽咽,“李承鄞,你做的肮脏事还不够吗?!”

        小枫自以为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把自己亲人遭受到的一切伤害的起源,解释为李承鄞对自己的爱慕和占有欲。小枫开始语带委屈地质问李承鄞,“你为什么就那么想让我嫁给你?!为了达到这个结果,你亲手杀了我的阿翁,又唆使高显逼死我的阿娘,逼疯我的阿爹,把我硬捆过来。这样的下作事,你要做多少才够呢?一直做到我最终嫁给你的那一天吗?!”

        小枫还没有转过脸来的时候,李承鄞还是一副痴汉脸的。他满脑子只想着他的心上人了,只想着他的心上人可算是回到他的身边了,他终于可以亲近一下自己的心上人了,距离上一次他亲吻小枫的额头,与小枫高高兴兴地在丹蚩成婚,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但是当眼含热泪的小枫转过头来,瞧着自己的时候,李承鄞就不仅仅是痴汉脸了,他开始觉得奇怪。小枫为什么会哭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心想娶你的心意吗?

        在听到小枫说“你害死我阿翁”的时候,李承鄞的理智就回来了,他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他不敢再奢望自己可以亲近心上人了,因为他对不起小枫,因为小枫不准。

        在听到小枫说“你逼死我阿娘,逼疯我阿爹,现在还把我带到这儿来”以后,李承鄞便是瞪大了双眼,气得开始咬牙。他终于知道了,高显是怎么把小枫带来的,他终于知道了,他到底背了怎样的黑锅,但是,他还解释不得。因为事已至此,他无可辩解,因为小枫不会相信,因为他喜欢高显把小枫给他送来这个结果。

        在小枫对他说“李承鄞”这三个字的时候,李承鄞下意识地大喘了一口气,这是小枫第一次叫他的真名,以前的小枫,都是叫他“小五”、“顾小五”的。李承鄞认清了,他和小枫再也回不到过去。

        在发觉小枫这么委屈,这样质问他他还丝毫不能为自己辩驳以后,李承鄞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他转过了头去,发怒道,“对!我就是想让你嫁给我!你既然答应去豊朝和亲,那嫁给谁不是嫁!”

        李承鄞早就知道小枫跟着安国公去豊朝和亲的事,他觉得,小枫应该是想明白了,为了自己的母族能在丹蚩被屠灭的大背景下更好地在西境立足,她不得不去豊朝和亲。既然小枫决定去豊朝嫁给太子和亲了,那等到我当上了太子,小枫为什么不能嫁给我!(李承鄞觉得小枫知道太子被杀一事,他告诉过小枫。)

        但是这里有隐藏情绪在的,那就是,李承鄞为什么要转过头去,才敢说出让小枫嫁给他这番话呢?我觉得有3个理由。

        1.李承鄞被小枫的泪眼灼伤了,他不能无视小枫的委屈,但又很想达成自己能娶小枫的心愿。

        2.李承鄞是在胆怯,他是恼羞成怒,才刻意用发怒来掩盖自己慌乱无比的内心,他知道,自己卑鄙下作,他知道,他利用过小枫,他把小枫的亲人害得这么惨,竟然还异想天开奢望小枫嫁给他,真是无耻之尤。

        3.李承鄞还是把小枫当作自己心理上的生母,他不敢轻慢小枫,不敢对着小枫发怒,对着小枫的时候,他根本就说不出自己内心深处的希冀,只有在背对着小枫的地方,才敢把自己卑微至极的愿望说出口,还要把自己卑微的情绪包裹在怒气里。

        李承鄞发怒的情绪立刻传染给了小枫,她也怒斥李承鄞道,“除了你谁都能嫁!只要他能帮我杀了你,就算是最下贱的奴隶我都愿意!”

        小枫为了亲人直接、间接死在李承鄞手里的事,早就痛心不已了,她听到李承鄞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就是想娶她,她既然要嫁到豊朝去,为什么不能嫁他的话,立刻选择了相反的套路——小枫发怒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愿意嫁给任何人!只要他能帮我杀了你就行!

        小枫甚至还在被李承鄞激怒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婚事当作了能报复李承鄞的砝码。之前就分析过,小枫她根本就没想过嫁给太子再报复李承鄞的事,否则,她舍近求远,不对心甘情愿死在自己手里的李承鄞动手反而去嫁给太子做什么?否则,她为什么在对阿渡解释她为什么嫁到豊朝去的时候,不提及这个理由?这番话,完完全全是小枫被李承鄞话赶话逼出来的。

        我不得不说,不论是书枫还是剧枫,都很懂如何往李承鄞的心窝子里捅刀,如何叫李承鄞伤心绝望,因为她们都很懂李承鄞对自己的感情,最起码很懂李承鄞此时对自己的迷恋,虽然这可能持续不了多久,这可能比不上皇位的重要。书枫为了刺激李承鄞,甩掉李承鄞设在她身边的大把看管她的高手,故意要来阿满给他做侧妃,逼得李承鄞发狂发怒,非巴着她不放,非要再和她有肌肤之亲,她好得到迷昏李承鄞的机会;剧枫则知道拿自己的婚事来刺激李承鄞,她明明白白地告诉李承鄞,我嫁给谁都行,只要不是你,只要那个人能帮我杀了你。小枫甚至故意轻贱自己,说自己为了杀他可以嫁给最下贱的奴隶,来惹得李承鄞发狂发怒。

        在听到小枫说“除了你谁都能嫁”这句话的时候,李承鄞紧紧地敛了敛眉,他先是吃惊,然后开始伤心绝望起来。李承鄞感受到了他与顾小五之间的距离——顾小五是小枫非他不嫁的挚爱,而李承鄞则变成了小枫除了他谁都能嫁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听到小枫说到“只要他能帮我杀了你”这句话的时候,李承鄞为了压制自己的怒气,喉结都开始抖了。这里有1个细节,那就是,李承鄞听到小枫想杀他这件事,并没有像听到“除了你谁都能嫁”那句话那样生气,因为他早就知道小枫想杀他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小枫。

        但是在听到小枫说“就算是最下贱的奴隶我都愿意”的时候,李承鄞本来被尽力压制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他真的开始瞪眼、撇嘴、发怒。为什么?因为“最下贱的奴隶”这五个字很好地激怒了李承鄞,李承鄞对小枫有极强的占有欲。在李承鄞心里,小枫的地位比自己高得多,而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的自己即将得到的地位又比所有男人(除了父皇)高得多,除了自己,谁也配不上小枫,谁也不能把小枫夺了去,不要说得到小枫,就是连肖想一下她都不行。

        小枫的这句话,明明是一句谎话,但是李承鄞却当真的了。因为李承鄞太看重小枫了,因为李承鄞觉得,小枫不会说谎话。于是发狂发怒、又极度害怕失去小枫的李承鄞立刻转过头来,指着小枫怒喝道,“你再敢说一个字,我……”

        “我……”后面是什么,小枫不知道,我们观众可是一清二楚的。李承鄞前有对小枫早已刻意压制下去的情欲,后有勉强小枫委身于他的犯罪事实,“我……”后面是什么,不难推断,反正,绝不可能是小枫以为的,“你就杀了我。”

        此时李承鄞的心情,和后面他在勉强小枫委身于他的时候差不多,他被小枫说的“我要嫁给最下贱的奴隶也不肯嫁给你”彻底激怒了,他的不安全感达到顶点,他想要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按照高显的主意办,我非要勉强小枫与他有肌肤之亲,进而打破与小枫的僵局,坐实与小枫的婚事,还让小枫再也不能离开自己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我李承鄞的女人,哪个男人还敢娶你!

        小枫完全和李承鄞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还以为,自己从李承鄞这里得到的最可怕的惩罚,是她被李承鄞杀了。女鹅啊女鹅,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你也太不了解一个爱你的男人他满脑子在想什么了。李承鄞他是真的爱你,所以就算是他不敢表露出想要亲近发怒的你的意思,也不代表他不敢想。

        书枫和剧枫都不懂李承鄞在想什么。书枫在为了绪娘的死去砍李承鄞的时候,闷声不吭地和李承鄞打了一架,发怒的李承鄞把她掀翻在地毯上,又扯开了小枫的衣带,小枫还以为李承鄞是想把她绑起来,李承鄞恶狠狠地瞪着书枫,书枫还以为李承鄞随时会给她一拳,结果李承鄞开始啃小枫的嘴,还把小枫的嘴给啃破了。

        剧枫和李承鄞在丽正殿为了她不得不在李承鄞面前小解的事厮打的时候,也是以为李承鄞解下自己的腰带来是想把她捆起来再打她,于是剧枫对李承鄞大喊,“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叫阿渡进来一刀砍死你!”没想到怕阿渡进来坏他好事的李承鄞立刻拿他的嘴堵住了小枫的嘴,把小枫都吓呆了,眼睛直直地瞪着李承鄞,她根本就没想到,原来李承鄞是想这么欺负她的。

        李承鄞一听小枫说“你杀了我”这句话,立刻发现小枫是误会他了,但是他很好地压制了自己的怒气,也没再明白地告诉小枫,他到底想对小枫做什么。原因很简单,李承鄞把小枫当自己心理上的生母,他对小枫有足够的孺慕和崇拜之情,他非但不敢真的胁迫小枫与他有肌肤之亲,还不敢承认他想过要过勉强小枫与他有肌肤之亲这件事。他觉得就连想一想胁迫小枫与他有肌肤之亲这样的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肮脏事,这会不利于他在小枫心中的形象,也不利于他挽回与小枫的关系。

        小枫接着说道,“最好你现在就动手!等到了豊朝,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千倍万倍地让你来还丹蚩的血仇!”

        小枫她是气急了,她开始故意说要报复李承鄞的话来伤害李承鄞,她对李承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去豊朝和亲吗?因为我要让太子帮我复仇,帮我为阿翁、为丹蚩的十几万条性命复仇!但是小枫的这番话是气话,是谎话,因为小枫就算想过要杀李承鄞,她也下不去手;因为小枫的兄弟姐妹感情很好,她并不确认,甚至并不知道豊朝的皇子之间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

        在听到小枫对他说,“你最好现在就动手”的时候,李承鄞露出了极为惊诧的表情,他简直不敢相信,在小枫心里,她相信,他会杀了她。李承鄞明明是那个,哪怕杀了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杀了小枫的人,明明是那个,把小枫看得比他的太子之位、他的皇位更重的人。李承鄞在极度惊诧的同时,立刻放下了手,他想要用行动表明,他不会杀死小枫的态度。

        小枫的这番话,虽然是假的,但是听起来合情合理,李承鄞是完全相信的。在李承鄞心里,小枫就算知道太子已死,她也许也知道他与其他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之间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如果小枫真的能嫁给的是不是他的太子,小枫的的确确有实现这一目标的可能性,因为其他的皇子本来也不会放过他。但是,李承鄞却没有发怒,更不会因此胁迫小枫委身于他,因为李承鄞很自信,他会当上太子,他与小枫名分已定;李承鄞甚至很庆幸,小枫此时想要复仇的意志会支撑着她,跟他去豊朝。等到了豊朝,他当上太子,小枫哪怕不肯嫁给自己,她都回不了头了。所以,李承鄞只是露出一副你冤枉我我也不对小枫辩解的表情,因为他想要小枫保持对他复仇的意志;因为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确认,他终究会得到自己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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