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布林的魔术师》片段赏析(六)

推介赏析本书的过程中,我是欣喜的。因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瑰丽和神奇。这样,就有充分的动力写下去,而不是意兴阑珊,半途而废。

客观地说,这本书质量超绝,很有趣味,而且必须要一节一节来赏析,无法跨越整合,这体现出了原作者的功力。

进入今天的内容。出轨,这个词值得深究。对于世俗道德来说,没问题,出轨就是出轨。但对于一个忠于内心,遵循自身行事规则的人来说,谈不上出轨,只是情感的挣扎,抉择的纠结。

1.分离

如何判断你是否爱某人?那就看分别时你是否会心痛。越痛,则爱得越深。

五旬节过去,雅夏又要准备上路。他待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说了一些话,这些话把埃丝特吓坏了,同时也是今后发生故事的伏笔。

“要是我再也不回来,你会觉得怎么样?”

“要是我死在路上,你会怎么办?”

埃丝特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出声。

“这样的事会发生,就在前不久,我爬上市政厅的高楼,一不小心,就可能从那儿摔下来。”

雅夏还提到遗嘱,说什么万一他去世,劝她不要哀悼得太久。接着又带她到一个角落,那里暗暗藏着几百卢布的金币。

埃丝特埋怨雅夏,因为他这些话破坏了离别前几个钟头的气氛。

雅夏反而继续问她:“譬如说,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将要离开你,你会怎么说?”

对诸如此类的话,埃丝特总是用同样的话回答他:“我不可能再爱别人,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就结束了!”

“要是我变成一个苦修的圣徒,跟立陶宛的那位圣徒一样,把自己砌在一间没有门的小屋里忏悔,那你会怎么样?仍然对我不变心吗?你会从墙上的一个小洞给我送饭吗?”

“我会跟你一起关在那间小屋里,”她说。接着,又是拥抱、爱抚,明确地保证永不变心的爱情。

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雅夏套上大车,带着猴子、乌鸦和鹦鹉,离家出发了。埃丝特号啕大哭,眼都哭肿了。

他在礼拜六夜晚出发。埃丝特随着他的大车,一直送到公路上。她还要往前送,但是他开玩笑地用马鞭把她赶回去。他不希望她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很远地走回去,最后一次跟她接吻,把她留下。

只见她站在那里——眼泪汪汪,伸着两条胳膊。多少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分手的,但是现在分手比过去更困难了。

两人的关系中,埃丝特是爱得更深更投入得那一个。丈夫就是她的一切,她不管雅夏在想什么、做什么,在爱着谁,只是一如既往地爱他,爱得纯粹,爱得决绝。雅夏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一往情深,可他从来不会节制自己的情爱,心中同时藏着若干女人。彼时彼刻,他的心已完全在埃米莉亚身上。即使去意已决,他仍然爱着自己的妻子,并为她留下了钱财,应该说,雅夏是一个善良的为情所困的人。

2.下一站——玛格达

关于玛格达,让我想起意大利导演费里尼的影片《大路》。轻微弱智的女子杰尔索米娜跟随大力士藏八诺巡回演出,日久生情,却最终被藏八诺抛弃。多年以后,仍在做流浪艺人的藏八诺偶然听到杰尔索米娜曾经唱过的歌,循声找去,却看到歌声来自一个年青的陌生女人。她告诉藏八诺,杰尔索米娜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就死了。藏八诺感到心很疼,百感交集,意识到自己是爱过她的。深深自责悔恨,借酒浇愁的他提着酒瓶,来到大海边,在喧闹的海浪声中,痛苦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而我,一个观影者,每次看到或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心疼,为一个弱女子的凋零和无助,为人生之路的艰难和萧索。

朋友们可能觉得我扯得太远,想得太多了,可是看了下文,您就会觉得不仅历史惊人的相似,生活也在重演。

离开埃丝特,雅夏驾车走在月色中,前往皮阿斯克,途中夜色的描述和感受非常精彩,让人印象深刻,此处不详述。

皮阿斯克小镇外,住着玛格达的母亲,一个铁匠的寡妇。八年来,玛格达一直给雅夏当助手。她把头发剪得很短,穿着紧身衣翻跟斗,用脚转木桶,给雅夏传递变戏法的道具。他们一起住在华沙旧城的一套公寓里,作为他的情妇,也是他的女佣人,他们就用这个身份在市政厅登记。

马车经过路旁的一个圣龛,那里供着怀抱圣子的圣母玛利亚,月光下,圣像显得出奇的生动。

玛格达已经把行李摆在一个有铜箍的箱子里,箱子是雅夏送给她的一件礼物。她已经快三十岁,不过看上去年青的多,观众认为她顶多十八岁。

玛格达并不隐瞒她与雇主的关系。每次雅夏来到她家过夜,两人一起睡在卧室里那张大床上。早晨,玛格达的母亲甚至给床上那一对端来牛奶红茶,管雅夏叫“我的儿子”。某种意义上,孤儿雅夏也把这个胖得象个雪人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玛格达的弟弟博莱克对雅夏憋着一肚子火,觉得雅夏霸占了自己的姐姐,发誓要报仇雪恨。可是雅夏维持着这一家人的生活,每当喝得醉醺醺的博莱克说要对那个该死的犹太人进行报复时,母亲就会用拳头捶他的脑袋。玛格达会说:“你碰一碰他脑袋上的一根头发,咱俩一起死,我凭着去世了的爸爸起誓。……”

而在玛格达眼里,雅夏不仅是情人,也是她的父亲。还有谁会为这么一个干瘪、乖僻的女子操心呢?她瘦得象一根树枝,胸脯这么扁平。

对于玛格达的母亲来说,同样盼着雅夏的到来。这一是因为雅夏可以带来金币和食物,还因为雅夏象对待丈母娘那样对待她,而且不是把她当作讨厌的,而是可爱的丈母娘那样对待,鼓励她倾吐心里话,讲她的故事。

那架有木摆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午夜,但是玛格达的母亲讲得反而更起劲,她还有十几个故事没讲呢。雅夏礼貌周到地听着,提出恰当的问题,需要点头的当儿点点头。她讲的那些奇迹和预兆与卢布林那些犹太人讲的几乎一模一样,玛格达开始打哈欠和脸红。

“妈,上回你给我们讲这个故事讲得完全不一样啊。”

“你说什么,孩子?你怎么敢在我的宝贝孩子雅夏面前让我丢脸?”

太晚了,不能再写了,凌晨一点了。我从作者的描述中,没有看到丑恶,只看到各式各样的真实的刻骨的人性,看到生活残酷的本质——生存。

晚安,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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