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孔乙己,忆王老师


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

已经不是第一次学《孔乙己》了,每次备课,甚至是读一遍课文,都会有新的收获。可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读到上面这段话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我的初中语文老师王老师。印象中王老师是从初三才开始带我们的,真的不记得王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是什么,但是却有几个印象特别深的镜头。

印象中王老师,是个高个子,虽然高大却十分清瘦。穿着一件洗旧了的白色汗衫,没有系扣子,露出他里面那个不太白的白背心,一条破旧的灰白色的裤子,因为王老师太瘦显得不太合体,穿着一双蓝色凉拖鞋,腋下夹着一本语文书,一只手拉着一把枣红色的木椅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蒲扇,现在猜来,大概有两个作用,第一个,大概是上面写着我们班同学的名字,这是无从考证的,但我们都发现每次他叫我们班同学名字的时候都会看一看那个自制的蒲扇,第二个可能才是他用来扇风的工具。他慢慢地踱进教室,轻轻地放下凳子,将他的书放在课桌上,然后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的扇子,拉着大长音,用着我们家乡的方言说,“我就是那个叫做藤野严九郎的……”我们瞬间都傻了眼,眼睛死死的盯着王老师,这时候我们觉得王老师就是藤野先生,一会儿他那个蒲扇就变成人体解剖图,一会儿他那个蒲扇就又变成了看电影时的大屏幕,随之是匿名信等等等等,整个一堂课下来都不记得王老师是不是打开过课本。只记得我们全部被这个特别有才的老师吸引住了。

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有很多的都分不清主谓宾,到了初三了还是这样,还记得王老师走进教室拍了拍我的前桌那个男生,声情并茂的说“”我打他”接着用非常简单的语言就解释清楚了,主语谓语宾语。以后的语法知识王老师都是用这种方法教会我们的。在我们相处的一年当中,我不记得他教法当中有照本宣科,也不记得他教我们的学法中有死记硬背。我只记得当时被这个特别会教书的老师震撼了。

王老师虽然有才,但生活有些马虎,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有两个王老师,另一个王老师是我们的政治老师,他们年龄相仿,据说都是专业师范院校的毕业生,都是极有学问的人,然而,我们的政治王老师就穿着十分的讲究,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校园里玩儿,两个王老师会面了,语文王老师就告诉政治王老师,“我只有两双鞋,一双是翁鞋,一双就是拖鞋,你叫我穿什么?”引来了我们在场学生的大笑。

王老师说话有些犀利,记得同学们晚自习之前都好去食堂做饭的师傅那里玩,宋师傅充满羡慕的对我语文王老师说“同样是上班,看看你挣多少钱,再看看我?”这时候王老师就会瞅一眼宋师傅,不屑地说“你爹你妈为你投的什么资?我爹我娘为我投的什么资?你凭什么和我一样呢?”空气瞬间凝固。

后来开始学《孔乙己》教《孔乙己》,读的遍数越多,就越觉得我的王老师像极了孔乙己,高个子,瘦削的脸,脸色有一点点灰白,后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生活并不是特别的如意,也不是特别的富裕。于是每一次读到孔乙己头脑当中就时常浮现这么几个镜头,他不用打开书就可以声情并茂的讲一篇课文,他不用打草稿就可以出口成章,他那洗了无数次都不舍得扔的白汗衫,与我们政治王老师的那那件纯白色的连领子和袖口都白得直逼人眼睛的白衬衫,他那双旧凉拖鞋和我们政治王老师的那双黑的发亮的皮鞋,两个王老师在孩子们面前相见的尴尬场面。还有王老师那句“你爹你妈为你投的什么资,我爹我娘为我投的什么资,你凭什么和我一样?”

我这里至今也没有王老师的影像资料,听说他大约是退休以后不久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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