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了以后,已是傍晚。这一天的进展不错。一连演了几个钟头,即便是复刻,赵阳也有些累了。他一边回住处,一边回想着在复刻时自己的感受,包括动作、神情、心态、念白等等,体味着自己与名演员的差距。
“还是要学习才行啊!”赵阳叹了口气。以前当群演的时候,基本不需要使用复刻功能,而现在,一拍就是几个钟头,那一百小时的使用时间是真的不怎么够了。他深刻意识到,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回到宾馆后,他就抓紧把这一天的体悟记下来,然后在镜子前把这一天的戏再演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启动复刻功能。
待他觉得有所得时,一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于是抓紧给刘秀芳打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大老板》拍摄的第三天。
这一天上午虽然没有赵阳的戏,他也早早去了片场,想观摩一下主角们演戏。上午是男女主角见面的剧情,郑亦俊饰演的吴新,在一场舞会上与周萍饰演的李凤儿会面。赵阳注意看了一阵,见郑亦俊果然有两把刷子。对面的周萍,虽然是第一次扮演女主,然而演技倒也跟得上,更为难得的,是她极认真。上午的戏,本来拍过几次后已经可以收工,然而周萍还是不满意。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周萍诚恳地对导演说道,“再来一次,我觉得我可以演得更好一些。”
李导看看时间:“我们暂时休息半个小时,休息一下可能会更好一些。”
郑亦俊便走出镜头,他的助理赶紧拿出折叠式的躺椅让他休息,又忙不迭地去给他找饮料。周萍仍然留在片场,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之前的桥段又演了好几遍。等郑亦俊明显有些不耐时,周萍终于满意了。于是上午收工。
场务跑过来找周萍时,赵阳正好在旁边,听见场务小声说道:“你演戏认真,导演都看在眼里了,但是也要注意别人的情绪。”
周萍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了。刚才就是一开始感觉不太对,后来就好多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场务点点头离开了。赵阳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周萍,这样认真的演员,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下午有赵阳一场戏,演的是吴自有私下给吴新订了亲事后,强迫吴新接受的剧情,是赵阳与郑亦俊演对手戏。
赵阳之前看过剧本,吴自有与吴新在这场戏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吴自有摆出父亲的身份,强令吴新必须娶李凤儿。然而这场戏,赵阳觉得有些突兀,因为吴自有的人物设定,乃是老狐狸一只,很少与人当面发生直愣愣的冲突,都是在背后算计别人。他打开戒指后,发现戒指推荐的《少帅》剧情,正是张作霖要求张学良娶于凤致的那一段。张学良对张作霖说以后要靠他,岂料张作霖顺手就设了个套儿,说就靠他娶了于文斗的女儿以树立名声,让张学良无法拒绝。
赵阳看过后,觉得的确不错,比剧本设定剧情强出不少。剧务昨天有告诉他,让他以后要照着剧本演;赵阳知道导演组应该是对自己擅自改动剧本有意见,然而他如果只靠自己来演,肯定露馅,只有灵魂复刻这一条路。
场上,吴新因为其他事情找吴自有讨论,两人因为观点不同,嚷嚷了几句。剧本设定的是,此时吴自有便要强迫吴新娶李凤儿,两人大吵一架,吴新愤愤离场。
吴新道:“爸,这些事情你还是让我自己来!”
吴自有抬眼看了一下他,鄙夷地道:“靠你?靠得住吗?”
郑亦俊眼中露出疑惑,剧本上并没有这么写,但是他反应很快,说道:“怎么靠不住啦?”
吴自有轻轻一仰头,一脸正色道:“那你要说靠得住,我还真有件事儿要靠你!”
李导坐在笔录电视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旁边副导演笑道:“这个赵阳,又改戏了!”
“先看着。”李导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赵阳改动的意图。
场上,郑亦俊没听见导演组喊“停”,只得接下去演:“你说吧。”
“好。”吴自有喘了口气,轻轻抬手一比划,耷拉一下眉毛,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有那么,一纸婚约——”
吴新狐疑:“婚约?”
“你的——”吴自有道,“东理公司的经理,李文华,你听说过吗?”
吴新点点头:“听说过啊。”
“他是我的世交。他有个女儿,大你个三四岁吧。”吴自有打量一下儿子,随即轻笑道,“叫李凤儿。”
“李凤儿?”
“你听听,凤儿驾到我们吴家了,多吉利、多喜庆啊——哈哈哈哈!”吴自有道,嘴角露出猎人看到猎物掉入陷阱后才有的笑容,“当年你爹在最难最难的时候,和李文华定下了这门亲事。现在,我发达了,做了——董事长啦,多少人在盯着啊!你要让人看看你爹,还是言必信、行必果的吴自有!”
他一挥手:“年内!把那个婚事给我办了!”
吴新顿时急了:“这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是说过的啊,有事就靠你了!”吴自有说罢,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水,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吴新。
“停!”场务喊道。
郑亦俊看了一眼赵阳:“你说错台词了吧?”
赵阳无奈,只得赔笑道:“我想试试看,这样应该更好点。”
郑亦俊微笑了下:“你倒是和周萍有些像。”
李导正在沉思。赵阳改动剧本后,演得十分出色,更凸显了吴自有的老谋深算,借着儿子急着证明自己的机会,反手就下套设计,让他不得不接受婚约的安排。原来剧本中,吴自有强令吴新娶李凤儿这一段,他也觉得不是很妥当。赵阳这么一改,变成吴自有拿话儿挤兑吴新,让他有苦说不出,倒是更贴合吴自有的人设,让人物的形象也更加饱满了些。这么一来,李导倒是舍不得删改了。
“反正前面几集,吴自有要撑起场子来,就让他这么演去吧。”李导转念一想,便对副导演道:“就让他这么演!喊编剧过来,再顺顺词儿!”
场务过来告知导演决定后,赵阳一直惴惴的心情总算放了下来。郑亦俊听后,看了眼赵阳,没再说什么。
于是就按修改后的剧情演了起来。李导在电视旁看着,越看越觉得赵阳改的好,于是看他就加倍的顺眼了起来:“记得多给吴自有几个镜头!”
副导演一口答应下来,他也察觉到了,只要赵阳在场上,自己就忍不住地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这种现象的出现,只能证明场上的这个演员,有着碾压对手的实力,吸引着别人不得不看他!
“这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没演过什么戏的愣头青?”副导演疑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