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学习第270篇《颂 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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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70篇《颂 天作》

原文阅读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译文参考

高耸的岐山自然天成,

创业的大王苦心经营。

荒山变成了良田沃野,

文王来继承欣欣向荣。

他率领民众云集岐山,

阔步行进在康庄大道,

为子孙创造锦绣前程。

字词注释

[1] 高山:指岐山,在今陕西岐山东北。

[2] 大王:即太王古公亶父,周文王的祖父。荒:扩大,治理。

[3] 彼:指大王。作:治理。

[4] 康:安。

[5] 彼:指文王。徂:往。

[6] 夷:平坦易通。行(hánɡ):道路。

诗歌赏析

      《天作》是周颂中少有的提及具体地点的作品(另一篇是《潜》),它写出了岐山。《毛诗序》说它是“祀先王先公”,朱熹《诗集传》则指为“祭大王之诗”,都认为祭祀的对象是人。姚际恒《诗经通论》引季明德语,认为是“岐山之祭”,即《天作》的祭祀对象是岐山。

      其实,岐山是古公至文王历代周主开创经营的根据地,其后的伐商灭纣便是在此积蓄了力量。《天作》这首诗,应该既是祭圣地,同时又是祭开创经营圣地的贤明君主的。由于岐山之业为古公开创,而文王后来由此迁都于丰,故《天作》应是在岐山对古公至文王历代君主进行祭祀的诗。至于行祭之人,则非文王的继承人武王莫属。

        “天作高山”,强调上天赐予岐山这块圣地。周人重视天赐,视为吉祥,连婚娶亦是如此:“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大雅·大明》)天赐岐山之后,在这根据地上积蓄力量尚须人为,诗中便主要写这一过程。

        之所以仅取大王、文王二人,主要是因为他们确实是岐山九世周主最杰出的代表。灭商虽然完成于武王,但文王之时已显示出周将代商的必然趋势,纣王囚文王于羑里,只能延缓而无法阻遏这一历史发展。岐山圣地经营到文王之世,已为武王积蓄了足以灭商的雄厚实力,包括姜尚这样足以辅成伟业的贤臣。“岐有夷之行”,分明是先王开创的一条通向胜利之路。

      将对圣地、圣人的歌颂融为一体,着力描写积蓄力量的进程,揭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天作》一诗,便如大河滔滔,飞流直泻,既显庄严,又富气势。短短七句,有如此艺术效果,可见诗歌作者的非凡手笔。

《天作》学习的反思探讨

        这首诗很显著的特点之一是没有鬼神。《诗经》很“干净”,不论讲多么遥远的历史,讲多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比如后稷生下来就被母亲抛弃,都没有鬼神出现。《天作》虽然是祭祀诗,但讲人间的事很明白。

      .第二个特点是,诗好像是在祭大王,实际上是大王和文王一块祭,主要还是说文王。“大王荒之”,“文王康之”,是说这个事业成于文王之手,开辟岐山的事业成了,周家受命就有基础了。

      整体联系起来,就是说周家成为天下的主宰是几代人累积的,到了周文王有了征兆。从历史角度说,他被殷商人授命为西伯,成为主宰西方的诸侯;从一种理念或者古代的宗教信仰来说,这是上天的选择。上天跟鬼神不是一个概念,不是牛鬼蛇神那类东西。当然,在今天看来,上天也算荒诞不经的迷信,但是相对干净。这一点没有根本性的改变。

        这首诗有可能是在高山下祭祀,然后表演一个仪式,但是并没有直接把神请过来跟它交谈,接着就开始讲述往古的历史了。这又是一个特点。所以,到岐山去祭祖,很有可能就是追寻文王受命于天的历史来历。也可以说,中国的历史意识在《诗经》祭祖诗里有长足的发展,这是讲史学史应该注意的。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宗庙实质上代表着族群整合的原理法则。这种法则的产生,一方面是宇宙天地所命令的,是环境及血缘的力量,一方面又出自人类自身团结的意识和对环境的适应。这就是上天所立、由人成之的意义。 《尚书·大诰》所说“天休于宁(文)王,兴我小邦周;宁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即表示环境系上天所赐予,而人必须诚恳地适应(卜用),通过自觉的努力和对环境力量的接纳能力,创造文化。

      《大雅·韩奕》“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懈,虔共尔位,朕命不易。干不庭方,以佐戎辟’”、《周颂·天作》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大雅·皇矣》 “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云云,都是极典型的证据,充分说明了古代领导者曾与环境力量交互作用,运用其智慧,引导中国文化与种族的发展。

    因此这一过程中,渗有古代圣君诚挚勤虔的努力,不只是受驱于一种无情的“物竞天择”动力,其演化也必须具有仁慈而“尚公” (public)的性格才行,这就是所谓“文王之德”的德,也是历代子孙不能或懈的内在传承精神。而这种传承是借宗庙来表达的。 

        于是宗庙便在单纯的祖先崇拜之外,也包含了有关“德”的指向,曰仁曰义、曰善曰恶,皆就当事人能否敬秉祖先德命而说,这便形成了人内在道德通过祖先宗庙而可上达天道的思想进路,天命亦下贯而彰显为仁德,二者混融为一。

          此时,纯宗教行为的祭祖,便转化为道德宗教性孝道思想的问题。商代有无孝道观念,在学术上还是个悬案,但周初孝道观念已是政治社会文化上仅次于天命的重要思想了。

        据《诗经》有关孝的叙述看来,所谓孝是指:(一)追思已故的父母及先祖;(二)对他们的祭祀;(三)遵行其遗教;(四)有孝则可长寿富贵,子孙永继不绝。可见孝的原始意义是指与祭祖有关的行为、情感和意识。

        金文所呈现的情形大致与此相仿佛。可是祖日庚簋说“用好宗朝(庙),享夙夕好朋友雩(与)百者(诸)昏遘(婚媾)”,殳季良父壶也说“用(享)孝于兄弟婚(媾)诸老” ,显示孝的对象主要是已死的父母和祖,而宗族中长老兄弟姻亲也是孝的对象。且孝与德关系密切,祭祖时须思念其德,继承其德,不可止于纯宗教性的献祭。孝之对象扩展到其他人物时,思念效法其他人之德也可算是孝,这就扩展到整个人伦关系上去了。

      因此,整体地看来,孝是祭祖的宗教仪式加上一层道德意义(追思祖德)而形成的思想意识。然而通过对“德”的掌握,它可以拓及整个人伦关系与道德指向。故此类仁义内涵的“德”之出现,不唯可以维系封建与宗法,也构成一文化模式和规范系统。

参考资料

《讲给大家的诗经2》,李山,东方出版社,2021年6月

《中国传统文化十五讲(第二版)》,龚鹏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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