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亭寿、郑克爽、周航和方谦四个骑哨把这些流寇们的尸首全部扔到坑里进行掩埋。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掩埋,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十个流寇斥候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把战场打扫完成就差不多就耗费了一个时辰。陈祥宇的午餐早就做好了,几人洗了手,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几人一中午的时间就是打扫战场,抬死尸,挖坑道了,这些活都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
四个人忙完之后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吃饭确实能让人的体力有所恢复。
“老陈!你吃完饭,快马加鞭回大铜山向李把总,姜队长禀报这里的情况。把方家墩欲率两千众攻打高邮县的事也讲解一番,听听李把总的意见。到时候安排我们这队骑哨撤回,还是派兵支援我们把这一伙流寇剿灭?”段亭寿一边吞咽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对围在一起的四个兵安排任务。
郑克爽顿时就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表情道:“老大!我们就四个人!老陈一来一回至少要三四天!如果李把总做不了主,可能还要请示王千总,王千总可是在江宁,要等到消息那岂不是要七八天时间?”
“是啊,是啊!队长,我们这样太冒险了,去查探两千个流寇,几百个老营和两百多人的马队?我们四个人毫不占优势?要是被方家墩的人给围了,我们如何脱困?两百人的马队都能让我们逃不掉的!”方谦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慎重道。
而周航则神情凝重,埋头一直在扒着碗里的饭,听着几个人探讨下一步的计划。
“要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查周国的斥候和军队动向,方家墩这样的流寇不是我们应该重点叮嘱的对象!”郑克爽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把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出来。
陈祥宇看着郑克爽调笑道:“小爽啊,你是不是怂了?咱们骑哨队可从来没有退缩的孬种!”
听到老陈对自己嘲笑,郑克爽顿时就来了气,他最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他!他怒目圆瞪地说道:“老陈,你别血口喷人!我郑克爽什么时候怂过?我只是把现实分析清楚罢了,让大家考虑一下风险!让队长慎重考虑!”
“怂就是怂!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大铜山去!我照顾你!哈哈!”陈祥宇要比郑克爽大七八岁,所以陈宇祥喜欢和队伍年纪最小的郑克爽开玩笑。
“你!”郑克爽就像被一只打架的公鸡,气得脸红脖子粗,身子一颤一颤地呼吸,显得是动了怒火。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了!听我命令!老陈回去报信,让上面及时作安排,我们就在陶家庄一带汇合等你的消息!其余人,跟着我去陶家庄一带探查,如果能进入陶家庄固守待援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进入陶家庄,我们就去十多里的周庄打探,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小队长段亭寿的一句话就断了所有人的小心思,骑哨队出巡在外小队长就是天,所有的行动都是要按照小队长的吩咐去完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烧烤架子上挂着一只肥美的山鸡,山鸡的金黄色的表皮被下面火堆烤得“滋滋”地冒油,一股香气袭来,让人再也没有了争吵的心思。段亭寿从冒油的山鸡山上扯下来一根鸡腿,鸡腿上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香气,他毫不犹豫地把鸡腿递给陈祥宇。
陈祥宇一脸惊恐地看着队长,露出感动之色,犹豫着接不接,喃喃道:“队长,你这是何意?这让我老陈可如何是好!”
“拿着吧!老陈你这次回大铜山,一个人在路上要注意安全,回大铜山的路上随时都会遇到流寇和土匪,此次回山的是凶险万分,老陈你是老兵了,相信你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吃了吧!”段亭寿没有在乎老陈的矫情,直接把鸡腿塞到陈祥宇的碗中。
段亭寿转身又将一个鸡腿掰扯下来,放到周航的碗里,笑笑道:“今天这个鸡腿奖励给我们的大功大臣!你的表现大家都是服气的!”
周航也是满心欢喜,忙着道谢。
其余三个人就把鸡胸,鸡背等其余部分分食。一顿饭也吃出了公平公正,每个人都是没有意见。
吃饱喝足,收拾餐具,每个人将行囊挂到马鞍上,陈祥宇与众人告辞,策马向南而去。
段亭寿带着其余三名骑哨朝着陶家庄走去。
陶家庄是个千余人的庄子,高高的瞭望塔早就发现段亭寿四骑的到来。陶家庄的村民们如临大敌一般敲得锣声喧天,陶家庄庄主陶宇也就是这里的村正,带领了一伙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冲到村寨面前,严密地监视着安宁军骑哨四人的动向。
“陶庄主,那一伙溃兵又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倒地想要干啥?”站在瞭望塔上的村民紧张地朝着下面庄主陶宇喊了一声。声音发出来明显有些发抖,发抖的声音掺杂着恐惧和无助。
陶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家中田产颇为殷实,手里的体壮如牛的家丁就有二十多人。陶家庄有两千多亩地都是他陶宇家的,陶宇是陶家庄第五代掌门人,陶家庄的庄民们和陶家大多数都有宗亲关系,因此陶宇在陶家庄就是天,说一不二!
陶宇家里有四个弟兄,他是嫡长子,上一代庄主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已经有十五年了。经过陶宇在此十五年的经营,陶家庄已经俨然成了高邮县西南面的一方豪强。
由于生在比较优渥的环境中,陶宇的体格十分魁梧,也曾跟着江湖义士学过几天的拳脚功夫,手里的家丁也请了练武的教头教过一些时日。所以,整个陶家庄能打的人基本都在陶家大院里。
陶宇满脸横肉两腮挂着浓密发黑的胡虬,口吐扬州方言,夹着音,脸上露出不疾不徐地说道:“那几个溃兵怎么又来了?之前不是赶走了吗?”
瞭望塔上的守卫村民苦着脸,用扬州方言回道:“不晓得啦,他们这次是四个人,要是让这伙溃兵放进来,万一有追兵围了我们庄子就麻烦了!”
“乱箭射走,不要让他们靠近!如果只是路过的,最多送上几十两银子或者几袋米粮,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免得外面这些不知来路的溃兵进来庄子里应外合那些土匪,把咱们庄子给翻了!”陶宇一脸嫌弃地看着瞭望塔的村民民兵说道。
“是!陶庄主!小的就按您的吩咐,只要他们靠近,小的就拿我的小稍弓射他们一番,如果他们依旧不走,咱就放几十斤米糠在外面,让他们自己取走便是!绝对不放进进来!”民兵信誓旦旦道。
对于守村的民兵的话,陶宇很满意。安排完之后就带着一干人等就朝着自己庄子里走,可还没到家村头的民兵来请,说:“那四个溃兵想和庄主谈谈,有笔买卖要做,还说陶庄主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躲在庄子里就能逃得了被杀的命运吗?那个骑马带头的溃兵说有妙计能帮陶家庄化险为夷!”
陶宇听得心中怒火升起,赶着不走还扯上了!他倒要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溃兵在他的地盘上乱吠,他非要教训一番不可!
没等民兵话说完,陶宇已经带着手里的十多个魁梧家丁直接朝着庄寨门前冲了出去。
安宁军骑哨段亭寿看着这陶家庄刚修建不久的工事,心中暗暗佩服庄子里有能人啊!
陶家庄的东面是高邮湖,西面、南面和北面皆有进庄子的大路,庄子里的人把高邮湖的湖水引进了陶家庄,挖了大约有两丈宽的壕沟,四处围绕着寨子走了一圈,从西面的高邮湖环绕了陶家庄一圈,壕沟这样一利用起来,俨然成了守卫陶家庄的护城河。
进庄子的几条路的两边也挖了各种各样的陷阱,陷阱里埋了高达半人高的竹子削尖的刺桩。如果人掉进去了是没有救了,那么深的坑掉下去之后,竖立的刺桩就能把人体贯穿透了。
陷阱就设置在路边特别显眼的位置,进庄子的路很窄,并且设计了几道弯,这样便于弓箭手能在箭楼里消耗攻击陶家庄的敌人。几道长长的弯道两边都是陷阱,并且弯道的路很窄,要是遇到下雨天极为难行,一不小心就滑进了陷阱里了,掉进去自然就是非死即伤。
要是弓兵从箭楼射箭下来,进攻方上了这条弯道,路面又窄,如果没有长牌盾护身,冲上去要攻打寨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波箭雨下来,就让这走在弯道的一字长蛇的阵型不是掉进壕沟,就是被箭矢射杀。
这样的设计基本是不能让大规模军阵列阵冲锋的,添油战术自然是去多少死多少!并且都是枉死的!
段亭寿带人查探了西、北和南面三路,庄子外面基本都是如此设计。在乱世里,有实力的村寨这样设计工事是可以防止大股势力侵犯,遇到了几千人的流寇,这个村子也是有自保能力的。除非遇到官军的火炮和重型盾车,这个庄子很难得保得住!
“你们几个溃兵是哪里来的?为何赖在我陶家庄不肯散去,你们欲意何为?”陶宇站在箭楼上朝着段亭寿四个骑哨喊话,趾高气扬的样子,语气中颇为不屑。
四人四马站在南面寨门前一百多步的距离,这是弓箭手射不到的距离,四个官兵均是一副铁甲冒着寒光,让人觉得这一伙溃兵不简单!
见四个溃兵也没有答话,陶宇站在寨门上泛起了嘀咕,他看到如此精锐的溃兵都败了,不由内心也是一阵难受,心想:这想必是镇守济南府的边军吧?只有如此精锐的边军才能配得上如此精良的装备,可惜了!这么精锐的边军也溃败了!
未完待续